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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第21頁

作者︰荏苒

他,會如何看待她,看待她的臉……

丑陋的容顏,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是終于松了一口氣放下了一件心事,還是惶恐地七上八下?心,冷了一半,以及思緒錯綜復雜的她什麼都不在意。她只怕,在他眼中看到「嫌惡」二字。她知道,屆時,她一定會瘋掉。

青絲遮住了臉頰,花非離平靜地低垂蜂首,平靜地輕言道︰「公子,屬子不適,想先行告退……」

她在逃避!

她想從他的身邊逃開!

「非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思縝密的蕭蝶樓壓下漫天的心痛,壓下想一把把她擁入懷中的沖動,暗嘆了一聲,「你先下去吧。」

眯起眼瞳,蕭蝶樓意識到花非離消失在陽光中那道毫無生氣的身影,仿佛會在下一刻隨風而逝一般不可捉模。「斷鴻。」

「公子有何吩咐。」

「剩下的交給你了。」越想越是擔心,難以忽略心中隱隱不安的騷動,「我去去就來。」丟下這句,眉頭一皺,蕭蝶樓旋身追了出去。

「哎呀呀!」梅心捏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不可思議,「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個蕭蝶樓的品位還真是……不是一般的怪啊!不過……小花本身的氣質也足以讓人忽略她臉上的缺陷。

烏發飄散,衣袂揚起。她站在池塘邊,平靜地站在母親的投水之地,看著鎖住了一抹芳魂的湖面,泛起重重漣漪,而湖底的水草,如同寂寞的青絲,糾纏了生生世世……

她,仿佛也在這里站立了生生世世一樣久。

至少,蕭蝶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景。

伸出雙臂,他從後面抱住佇立在風中的人。緊緊地,卻又不失溫柔。當感覺到懷中的溫度,聞到讓自己安心的味道時,蕭蝶樓滿足地想嘆息。

這個身子苦苦地拖過了將近十年的掙扎,與將近十年的壓抑,年幼的蕭蝶樓早已經不在了,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場風雪中。被莫名情緒用力拉扯的渺茫,再加上身體內冰與火的抗爭,使身心俱疲的他總會不時覺察自身靈魂的顫抖,得不到片刻安寧。

真想閉上眼楮,就這麼一睡不起。

只是,即使閉上了雙眼,也依然放不下腦海中那如烙印一樣的身影——她的身影。

如果說在未找到她以前,他的尋找只是對她的幻影存在混淆了感激的執著,那麼,現在的他可以確定,自己戀上的是她的那份淡然與安詳。獨特的清雅恬靜,是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沒有的氣息。

原本,迫切地想與某人相伴一生的心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而今生,他遇到了她,他沒有錯過她。

真好……

靶覺到了身後人的輕顫,花非離不甚確定地道︰「公……子?」

「非離……」接下來的話語,語調雖然平淡,卻字字控訴,「你在逃避我。」

「公……公子!」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如此親密接觸的花非離,看著環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全身不禁一僵。

注意到懷中身子的僵硬。蕭蝶樓適時放開手,拉著她轉過身來,「你可以解釋給我听。」

修長的手指滑過花非離的臉頰,他拂開了垂下的青絲,「不過,我不想听你對自己的容貌自卑或者你覺不適合我這一類的言辭。」

不待花非離回應,蕭蝶樓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看著她驀然瞪大的眼楮里閃爍著驚異,更多的則是不解。

輕輕一笑,蕭蝶樓不著痕跡地緩緩逼近,「不過,誰適合我,誰不適合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想玩什麼愛情游戲,因為我玩不起……」

弱水三千,惟取一瓢飲。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已經給了風雪中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再也沒有其他的情可以分給別人。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花非離的額上,帶著淡淡的蓮花香,柔軟的唇掃過臉頰,在嘴角處細細地吻著,「好了,你可以說了。」第一次把自己的感情攤開,蕭蝶樓忽然發現,這種感覺不錯。

不是游戲……

自己真的沒有听錯?

那麼,這些算什麼?

自己又算什麼?

僅僅是單純地兩唇相貼,花非離只覺得身子一軟,自然地偎進張開的雙臂,連帶著所有的思緒都被炸成了碎片,雙眼染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氣。

「公……」

「我不準許你再逃!」沒有進一步躁進探索的舉動,只是憐愛地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冰冷的唇,直到唇上有他的味道和溫度,吐出的是幾近企求的話語,「相信自己的感覺好嗎?」

心跳得好快!從來沒有這麼快過。就像是快要跳出了胸腔一樣的感覺。

是了!

那日所感不是她的錯覺,原來自己真的早已身陷于一張肉眼看不見的大網中——一張慢慢收緊的由細細的情絲為經,深深的眷戀為緯,緩緩交織而成的情網!

所有的忐忑的心事都沉澱了下來,花非離依偎在蕭蝶樓的胸前,怯怯地伸出手,回擁著蕭蝶樓瘦削的腰,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風雨中播曳的一朵殘瓣,于一吐一吶侵人心田的蓮香中,放任自己沉淪再沉淪。

不遠處一座假山後——

「喂!」梅心拍了拍蹲在自己旁邊的蘭舟,「你不知道偷窺人家親熱是不道德的行為嗎?」

「有人佔我姐姐的便宜,我當然要盯緊一點,順便看清楚是哪個人,好讓他負責。」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剛剛認識的梅心,「你又怎麼說?」

捏著下巴,掃了一眼仍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纏綿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兩個人,「我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蕭蝶樓也有溫柔的時候。只是,他溫柔起來,還真是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好!他得去收收驚才行。

——+++※+++——

塵埃落定。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

連受打擊的慕容羅衫瘋了,瘋得再也分辨不出美丑。

已經不成人形的岳西樓,帶著他的武林盟主夢下了地府。

蘭舟說,他要留在天隱山莊做完最後一件事,然後,浪跡天涯。緣由不外乎是因為他堅信自己本身就是一名浪子。只是,他說話的時候,卻頻頻看向斷鴻,難掩眼中的依賴,看樣子是跟定了他。而斷鴻,一直鎖著清愁的眉間也難得面露難色地皺起了眉頭。

沒有忽略梅心竊笑的表情,蕭蝶樓心中難免泛起一絲疑問︰他們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旋即又把這一想法拋到了腦後。

原因是——與己無關。

如果他喜歡跟,就讓他跟著斷鴻吧。兩人結伴也好。漠視斷鴻無聲的祈求和抗議,微微合上眼瞼,蕭蝶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公子,斷鴻……」

蕭蝶樓闔上眼,「如果接下來說的話是想跟我們兩人上恆山的話,一切免談!」

「可是……」

「沒有可是!」

「屬下……

眼角冷冷地微挑,蕭蝶樓邪魅地一扯嘴角,「你很閑是不是?」

斷鴻打個冷戰。每當自家主子用這樣的語調說出這句話以後,他準會交給自己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惡意地把自己操練個半死。再不然,就是被毒昏之後慘遭「棄尸」,哎,記憶猶新哪!慌忙識時務地猛搖頭且閉緊了嘴巴,再也不敢提有關跟了去的只言片語。

斷鴻只得快快地退了下去,同時,眉頭皺得更緊。

——+++※+++——

版別了斷鴻與蘭舟,在他們起身離開天隱山莊的時候,真的起了雲,下了雨。

雨不大,卻很冷。

一把紫竹柄八十四骨的油紙傘,游浮在細雨中,撐起了一方天地。

在暗暗松了一口氣之余,蕭蝶樓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一路跟來的梅心,「你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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