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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第15頁

作者︰荏苒

「你不配知道我們家公子的名號。」花非離上前一步,淡然的語氣里有難得冷硬。

「你又是誰?」慕容時兩眼一翻,忽爾呵呵怪笑道,「看你見不得人的樣子……難道是哪個被我上的婊子生下來的賤種……」

話還未落,驟然發出一陣瀕死的哀號慘叫。只固有人猛然拉動穿過他琵琶骨的鐵鎖扯開了舊傷,帶起一片血肉飛揚。

調整略有些紊亂的呼吸,不屑地丟下手中的鏈子,蕭蝶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意外地悠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早死。所以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激怒我的下場,可不是半死不活的你可以承受得起的。」聲音很輕,很柔,柔得讓人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全身溫度都在這一刻被緩緩抽光,只因每一個字中所滲出的森冷的恨意。

「你……為什麼不一劍殺了我?!為什麼?!」

「非離……」不理會慕容時失控的嘶吼,感覺身後的人異常得沉默,蕭蝶樓擔憂地微微顰起了眉頭,緩緩地回過身去。

花非離一咬牙穩住自己微顫的身子,「公子。」

「你要知道,」蕭蝶樓忽然悠悠地道,「善惡終有報。」

善惡終有報?默念著這熟得不能再熟的五個字,一遍又一遍,剎時,花非離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公子這次來天隱山莊該不會是……為了她,為了替她,報仇嗎?

「你,懂了嗎?」

花非離若有所悟。

「哈哈哈哈!」慕容時狂笑著,身上的鎖鏈嘩嘩作響,「不錯!不錯!我無惡不作!我喪盡天良!我天理難容!那麼,慕容羅衫那個賤婢呢?哈哈!她又如何?!她又如何?!還是你們跟那個賤婢,根本就是一道的?」眼中怨毒之色更濃。他全憑著一股戾氣與滿腔的恨意才苟且地活了下來。

「慕容羅衫手弒其父,還真是轟動的大消息。」越來越無法忍受的濃重惡臭,讓蕭蝶樓無暇理會慕容時惡意的挑釁。

注意到蕭蝶樓的不適,花非離提議道︰「此地不宜久留。公子,我們還是退出去吧。」

「也好。」蕭蝶樓點了點,表示贊同。

慕容時慌了,他拼命用力地嘶吼著︰「慕容羅衫那個賤婢呢?告訴我……慕容羅衫那個賤婢呢?」

一口氣沒提上來的結果是開始粗重的喘息,暫時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慕容時只能含恨地伸出手去,用力地往前伸……

火光漸漸暗了下來,依稀傳來蕭蝶樓幽渺已極的聲音,「她現在很好。」

也只是……現在!

——+++※+++——

夜靜,風冷。

月色如水,帶著霜雪般的寒,有著化不去的涼意。

罷剛走出洞口,站定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蕭蝶樓回眸正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他忽然咳嗽起來,在如此毫無生氣的夜里,咳得讓人揪心。

「公子!」花非離連忙上前扶住了咳得微微彎下腰去的人。

抓住了花非離的衣袖,抓住了花非離的手,緊緊地,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的身子抖得很厲害。

良久良久……

「你的手很涼。」終于停止咳嗽的人,笑著,意外地說了這麼一句。

「……公子的手也很涼。」一時間混沌的大腦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應對才為上策,花非離只好順著自己的心意實話實說。

「我天生體溫低。」沒有放手的意思,緊緊地握住素白縴長的一雙手,蕭蝶樓無所謂地笑了笑,一語點破花非離表面上的平靜,「你有心事。」溫柔地看著她,眨了眨眼楮,他無比耐心地等。

等她學會向他敞開心扉。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時間長到蕭蝶樓以為她不會開口,準備放棄的時候,花非離這才淡然地道︰「我是在這里長大的……」

「嗯,我知道。」幾乎是欣喜地,蕭蝶樓淺笑著點了點頭。

「我母親與這里的莊主夫人是親姐妹,那個慕容時是我的姨丈……所以,當家道中落以後,實在沒有辦法的母親帶著我們一家三口來到了天隱山莊。誰知道,誰知道這便是噩夢的開始……」

悄悄地拭去額上的細汗,蕭蝶樓閉了閉眼楮又睜開,「非離……」他想說︰如果不想說,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只是,內髒的不適,全身的抽痛,讓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說來話長,這些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想說,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花非離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

「嗯……」蕭蝶樓覺得自己的眼前一切都有些恍惚。

「公子,外面更深露重,還是回房歇息去吧。」公子的臉色……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公子的臉色越發慘白。攏了攏身上的白裘,花非離看了看天色提議道。

排解不了的心悸,掩飾不住的頭痛,止不住的血氣上涌,在走出洞口的那一刻更為鮮明,蕭蝶樓再也顧不上擦拭臉上密布的細小汗珠,身子站得直直的,語氣依然平靜地對身後的花非離道︰「非離,扶我一下。」

鮮紅的血絲順著壓抑的嘴角流了下來。

雖然自己早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但,難得等到非離願意談及往事的時機就這樣錯過了!明知道沒有什麼大礙,但,這個身子……

疏影?疏影!

都怪那個該死的死老頭!偏偏用的是最為難纏的疏影。

憤然不甘的情緒主控了所有思緒的同時,血涌得最急。

滴答,滴答……

血,滴在石板上的聲音于靜夜中是如此的空洞與清晰。

那是……什麼?滴落在地上的液體,燙傷了自己手心的液體……

是血!

是公子的血!

扶住軟軟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強迫自己冷靜地順著血液滴落的路線,看向蕭蝶樓捂住唇猶在滲著血液的指間,看到蕭蝶樓那一張沒有絲毫血色的俊顏以及因痛苦而顰起的眉……

「公子!」花非離冷靜頓失。錯綜復雜的情緒同時攪在了一起,泛起原因不明的苦澀。即使不懂醫理,任何人都看得出,蕭蝶樓現在的情況很糟,而且,不是一般的槽!

眨了眨眼楮,蕭蝶樓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放心……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血襯著白皙的肌膚,竟有著懾人的淒美。唇間的血擦也擦不淨,他放棄地任血流過線條優美的下顎,撐著最後的一絲清明,「不要驚動任何人!非離……送我回房!」

這,是第二次了……

蕭蝶樓合上雙眼,放心地倒在了花非離慌忙張開的雙臂中。

待兩人蹤跡已杳,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地掠了過來,顯然,他一直在旁並且悄無聲息地窺見了全部過程。

黑衣人沉思地看著地面上未干的血跡,依稀是在思索著什麼。

——+++※+++——

這一夜,西風張揚而肆虐。

這一夜,月光清寒。

這一夜,秋,更深……

當所有的情緒都沉澱了下來,花非離很平靜地坐在窗前。

這是第二次了——他在眼前,倒在了她的懷里。那天,他很快便醒了過來。這次,居然昏睡了如此之久。

借著搖曳的燈火,游移的視線透過朦朧的薄紗落在躺在床榻上的人的身上。不自然地慘白著一張臉,要不是因為時時有淺淺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一定會認為床榻上的他已經魂歸地府。

想到這里,「擔心」兩字便化做一只看不見的鬼手,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髒。

「他,身中奇毒。」這五個字,她一直記在心中,沒有絲毫淡忘的跡象。是連他也奈何不了的奇毒吧。

她不會忘記——他本身就是一名醫術精湛的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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