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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第7頁

作者︰荏苒

這,一定不是真的!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但是自己,為什麼那麼緊張,那麼震驚,甚至有那種幾乎要窒息的心痛?怎麼……會這樣?!

危急的那一刻,雙手交提時太過于讓她震驚地發現,無疑在花非離的心中投下了一方巨石,硬是在如死水一般的湖面激起了一層無法平息的漣漪。

所幸,從來沒有除下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貌,也成功地掩飾了一閃而逝的動容。

淡淡地掃了一眼花非離,一縷柔情閃過,卻又無跡可尋。蕭蝶樓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拂過她的手,溫柔的嘴角在抬頭看向場內時,換上了一抹不帶任何情感的清冷弧度。

看著走上前去的身影,花非離收緊了雙拳。

她以為世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讓她動容,她認為自己可以淡然地面對一切,也就在前一秒驟然發現她高估了自己。此刻的她有一股沖動,想把距自己幾步之遙的蕭蝶樓拉回來的沖動。

還真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啊。身為下屬的她竟然想做出僭越的舉止。

可,可是……

失控的指甲刺痛了手心。

自己憑什麼這麼做?

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可以這麼做?

無意識地放松了握緊的手,花非離淒迷地眨了眨眼楮,輕輕皺起了被輕紗遮住的眉。

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雨,零零碎碎,似停非停。只是,天,依然陰霾得厲害。

悠悠上前,白衣似雪的蕭蝶樓氣定神閑,傲然而立。雖高雅月兌俗,卻也孤高絕世。

在花非離微微閃神之際,緊迫而來的黑衣人,招式不變,劍走偏鋒,電閃而至。

收起心神,抽出佩劍,輕薄的劍身如一泓秋水,寒氣迫人。花非離沒有絲毫遲疑飛身而上,攔下一人,卻被功力所限,再也無余力阻止另外一人的攻勢。

護主心切,花非離心中一急,險些中劍。無奈之下,惟有凝神反擊,待擊敗對手再想對策。身隨念動,在錯身躲閃間化守為攻,出劍亦是招招凌厲,與對手戰了個平分秋色。

埃伯輕松地佔了上風,像是為了活絡近二十年沒動的筋骨般,始終不下重手,只是用鞭子戲耍著送上門來的兩人。

少年書生因為扭了腳踝,雖然最為狼狽,閃得很是辛苦,卻奇跡地沒有讓對方佔到一丁點兒的便宜。

蕭蝶樓呢?

蕭蝶樓一直在笑。

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瞳。那雙深邃的眼楮,因而顯得更加深邃,唇邊的笑意,卻由清冷變為快意。

寒芒一閃,劍鋒已到。

劍氣逼人。

蕭蝶樓沒有動。

是無意躲閃,還是來不急躲閃?

惟有他自己知道。

隨意地,蕭蝶樓只是愜意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麼。

可以肯定,他不是在等死。

因為,他是聚蝶樓的樓主。

因為,他是蕭蝶樓。

因為,他動了。

在對方招式用老,再也無法變招的那一瞬間,他終于動了。

蕭蝶樓只是悠閑地向旁邊踏出一步——平淡無奇的一步,步法極其巧妙。游刃有余地,卻也同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躲過了這凶險萬分的攻擊。

萬無一失的一擊竟然會落空?!

乘對方瞳孔收縮因錯愕而怔愣的極短的一剎那,蕭蝶樓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雙一直藏于袖內的手——一雙縴細、修長、白皙、秀美得如同他的容貌般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手。

沒有絲毫的殺氣。

衣袂隨風飄舞間,手微微揚起。

仿佛拂過琴弦般的輕柔,輕柔若詞;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婉約如夢……

有著攝人心魄的飄渺,依稀凝了百年的幽思,攪在紅塵俗世中——

細碎纏綿。

在六道銀芒一閃而沒之際,六個黑衣人全部奇異地倒地不起,痛苦輾轉著申吟。

少年書生見危機已除,松了口氣,全身虛月兌地趴在已經被削去了車頂的馬車上。

埃伯不屑地啐了口,一腳踢開眼前的黑衣人,收起馬鞭,制住因受驚掙月兌了繩索而變得異常狂暴的駿馬。

收起招式的花非離整個人都呆住了,握在手中的劍久久沒有入鞘。

她錯愕。

她驚異。

她不相信。

卻又不得不相信。

六個武功不弱的黑衣人,竟閃不開這飄渺的一擊,在眨眼間同時被制!

她開始推翻前一刻的猜想。

以冷靜嚴謹著稱的她知道自己的思緒亂了。真的可以說是亂做了一團。在心莫明的抽痛中,她驀然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大網中。

不!也許應該說她一直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身陷其中。且,沒有發覺網一直在慢慢收攏。而,那個收網的人就是……

「……非離。」蕭蝶樓輕喚著她的名。

花非高竟覺得很冷,無論如何也無法排解的冷。

「非離……」

夾雜著難以覺察的困惑,仿若嘆息般溢出嘴角的兩個字,讓花非離冰凍的情感出現了細微龜裂的痕跡,心中一暖,心神便鎮定了下來。

收劍入鞘,花非離在蕭蝶樓的身側恭身而立。恍惚間,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只有這方寸之地才是她的容身之所。而她,就如迷失了歸途的一只孤舟,在一呼一吸沁人心肺的蓮香中,載沉載浮。

無法掙月兌……

「說!你們的動機是什麼?」蕭蝶樓一腳踢向眼前因壓抑著申吟聲、因痛苦而蜷起身子的黑衣人。對犯到自己頭上的人,他從不輕饒。

看似不經意的一踢,卻踢得異常巧妙。蕭蝶樓暗中施展的便是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截脈」!

但凡身中「截脈」之人,全身氣力盡散,無法抵擋蟲咬、蟻鑽、奇寒、酷熱等等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煎熬,時時變換,刻刻不休,讓人求生不得求死更是不能。

如此哀號九九八十一天,才得以血脈盡斷而亡。端是毒辣!

看身形只是個少年的黑衣人只是一陣顫抖,申吟聲卻停止了。顫抖著繃緊的身子像是一張拉滿了的弓,蜷縮在地上抽縮著的他始終緊咬牙關,只字不提。染了氤氳的清亮眼瞳中,除了痛苦外依然是一片平和。

注意到其他五人無動于衷,甚至可以說是呆滯的眼神,一看即明——他們五人被物藥控制了神志。

「看你能支撐多久。」蕭蝶樓冷冷地抬頭看向雲霧繚繞的恆山。

黑衣人干脆閉上了眼楮。

「一……」蕭蝶樓負手而立。

很快的,冷汗濡濕了少年殺手的黑衣。

「二……」

一陣奇寒剛退,一股燥熱從丹田升起迅速席卷全身。全身痙攣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用力拉扯衣服的手指猛地沒于身側的泥土中。

「三……」

如同萬蟻正攀爬撕著咬全身的骨骼,又如同數不清的蟲子蠕動著啃噬全身的血肉。他想申吟,卻連申吟出聲都無法做到。

「四」字還未出口,神色微斂,勉強壓制血氣上涌,一絲甜腥滲了上來。當下,身子微微一顫。但也僅僅是無人可以覺察的一顫。

花非離不著痕跡地上前穩住了他的身子,拉住了他的衣袖,「公子……」兩個字,包含著她無法道出的擔心與憂慮。

她發現——她,擔心他。

她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了。

她怕,他會就此倒下。

終于把涌上來的液體全部壓了下去,明白花非離話中之意的蕭蝶樓順勢莞爾回眸,「放心……」一樣是兩個字,一樣語意雙關。

再拖延下去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掙開花非離的手,輕輕的沒有一絲力道。看著匍匐在眼前的人,蕭蝶樓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語帶嘲諷︰「哎呀!真是個硬骨頭呢。雖然我最大的樂趣就是磨硬骨頭,但是,今天我心情不錯,暫且放過你們吧……」又是一腳踢去,語氣驟冷,「滾!馬上都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要不然,下次就是你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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