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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飄雪 第22頁

作者︰洛心

我喔了一聲,松開安全帶,跟在夏飄雪後面小跑步,「喂,飄雪,走慢一點,你要我摔死嗎?」人行道上的雪結了冰,滑的要命,我追著他,不滿抗議。

他突然轉身站住,害我差點撞上去。「慢慢追,總會追上我的。」他笑,伸手攔住我打滑的身子。

我抬頭看他,「你今天吃錯藥了嗎。怎麼字字珠璣。我有听沒有懂。」

飄雪不再說話,只是又笑著看我。如平常一樣,眼神很深遂,然後轉身繼續走。我納悶的跟著他後頭,才發現原來他的目標是前方不遠的星巴咖啡店。

他老兄真有雅興,半路停車頂著寒風買咖啡。咕噥著,我跟在他後頭走進星巴。大概是接近中午休息時間,人群很多。我跟他擠在人群當中排隊。不過飄雪到是把我圈了起來,讓我不受到別人的肆虐。唉,就是這樣。這樣無意識的舉動,讓我萬劫不復。

點完咖啡。我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的三杯白摩卡。「你怎麼買三杯?」

他沒說話,把其中兩杯端給我。我乖乖地接過,還是很納悶。走出咖啡店,夏飄雪領著我走過斑馬線,我更是一堆問號。「飄雪,你要去哪里?」

「看到他嗎?」他伸出空的手,指著前方。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我只覺得更納悶。

「是那個流浪漢。」我抬頭看他,「做什麼?」我問,他沒有回話。只是笑笑地看著我手上的兩杯咖啡。我張大眼楮,了解他的意思了。「你,你不會要我把這杯咖啡給他吧?」

「端杯咖啡很難嗎?」他反問我。「在餐廳不是常常端飲料給人?」

「是不難,但是,這這跟在餐廳端飲料給客人,是兩回事吧?」

「為什麼是兩回事?」他聲音抬高幾許,有點尖銳地反問我,「因為那是你的工作?還是客人比較高級?因為流浪漢是下層人士。所以你會覺得丟臉?是不是你覺得這樣會壓低自己的身分?」

我被他的話堵的說不出話來,縮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都…都有啦。不過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因為這樣不會讓他很丟臉嗎?感覺,感覺好像我再可憐他。他,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你覺得是可憐嗎?」飄雪緩緩問我。「不好意思?洛心,不好意思的人,是你吧?」他接過我手上的咖啡。「你不是施舍,你只是給他一杯咖啡。咖啡代表什麼?可憐嗎?不是,咖啡只是你對他善意的表示。一種人情的溫暖。流浪漢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不信你走過。別扭的只會是你自己。」

我躊躇,實在很猶豫。叫我這樣隨便給人一杯咖啡,對方又是流浪漢。感覺就…就很說不上來的怪。我看看夏飄雪,又看看自己手上冒著白煙的咖啡,嘆了一口氣。「那你陪我過去。」

他頜首,走在我前方。

抱著那杯咖啡,心里七上八下地走過去。「hi。」這輩子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嗨,唯讀這一次說的最難過。

大胡子流浪漢听到我打招呼,抬頭有點疑惑的看了我們一點。然後居然很快的站起來,露出一個大微笑,「hi。」他的招呼很大聲,很爽朗,一點別扭都沒有。相形之下,我居然有點臉紅剛剛自己明顯的不情不願。

「呃,咖啡,給你。」我遞上咖啡,稍微一笑。

大胡子看了看我手上的咖啡,爽快地接過去,「真的嗎?實在太棒了。真是謝謝你。」他喝了一大口咖啡。「這種天氣一杯熱咖啡就感覺棒多了。」他笑,說話時冒出白煙。

我傻笑,對于他那麼爽朗的態度有點不知所措,愣在那,呆呆地不知道接下來的舉動。

飄雪在這時候出聲解救我,「她會怕你們。所以我帶她來認識你。」

「喂!」我瞪了夏飄雪一眼,臉紅。

大胡子哈哈大笑,「正常正常。」大胡子指了指人來人往的街道,「我每天在這里,至少有上百人上千人走過去。有多少人會回頭看我呢?不到十個吧?」他聲音有點落寞,「在這里久了,早就習慣這種感覺。」

「會冷嗎?」我突然月兌口問,然後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笨的問題。

「很冷啊!」他大笑,「我們也不想變成這樣子。誰願意當流浪漢,不是嗎?世界是無情的,總是有人要被犧牲。每個流浪漢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理由已經變成不重要了。人只會看表面,又有多少人會停下來听那理由。听了理由又如何呢?還是改變不了我是流浪漢的事實。」

「對不起。」我小聲的說。

「呵呵,」大胡子拍拍我肩膀,「人生就這樣子。像盒巧克力,永遠不知道會吃到哪一種口味的。你們要好好加油,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對自己微笑,就會很美麗。像我一樣。」

「謝謝。」我點點頭。

「很冷了,你們趕快走吧。」大胡子抬頭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雪,「謝謝你們的咖啡。」

我眼框稍微紅了紅。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情況,他居然還關心到我們身上。我看著他身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厚舊棉被。凍的鼻子紅紅的樣子,突然一陣心酸。飄雪說的沒錯,這種天氣,對他們最殘忍。

「你保重,我們走了。」飄雪笑了笑,輕輕拉著我,往車子的方向走去。邊走,我邊回頭,很努力地把大胡子的笑容記住。

大胡子依然朗著笑容,突然間他開口。「你比去年早了一個禮拜。有特殊原因嗎。」

我一頭霧水,拉拉飄雪。夏飄雪沒有回頭,直視著前方。「想讓她學一點事情,沒什麼。」他這樣回答,我卻還是不太能了解。

「明年還會看到你嗎?」大胡子又開口。

我看著飄雪,他的眼神很遠。猛然間站住腳步,回頭,「我不知道。」他這樣笑著說。

「希望能夠看到你。」大胡子最後這樣說著。

飄雪沒有再回答,只是拉著我過了馬路,回到車上。直到暖氣呼呼的從暖氣口宣泄出來,我們一直都沒有說話。

我趴在窗戶邊,隨著車子的回轉,對著人行道上依然裹著大棉被的大胡子搖手。雪下著很大,我只覺得很涼。回過頭看了夏飄雪一眼。想起最後他們倆個奇怪的對話,終于忍不住開口。「喂,你們認識?」

「我幾年前在街上喝醉酒,是他把身上的毯子給我蓋才沒讓我冷死。」

「你在街上喝醉酒?」我倏然轉頭,不可思議地問。在我眼里,夏飄雪說不上多有方向,卻至少還算上堅強,不像是會亂七八糟就倒在街頭頹廢的人。

他飄了我一眼,「我以前是很壞的,你不知道嗎。」輕松地說著,非常明顯地半開玩笑。

看出來他心情好,我也頂了回去,「現在的你也沒多好啊。」開玩笑,也不看看是誰那時候天天在PUB鬼混。煙酒不離手,交友情況復雜的比皇室族譜更難記起來的人,也算不上好吧?

飄雪愣了一下,回頭快速地看我一眼,猛然身手打了我頭一下,惹的我哇哇大叫。「喂喂,打人啊你。」

「你以前可沒這麼會耍嘴皮子。」飄雪哈哈大笑,一直手還不停地揉著我的頭頂。

「喂──。」我阻止他的手,「我本來就是這樣子了。」

「是嗎?」他停下手,眼角瞄了我一下,「我記得剛開始,你跟我說話動不動就臉紅,聲音跟蚊子一樣小。像小女生一樣。」

「我我我哪有啊。」我大聲地抗議。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他笑,聲音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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