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時間仿佛靜止下來——
世界,恢復寂靜——
「不要!」君寒瞪著前方的景象,心神俱裂地發出尖叫。
潔白的明月在瞬間染成鮮紅,紅色的明亮有如詛咒般映照在那兩人的身後。
妖異的月色,鮮紅欲滴!
狂亂的影像撞進腦侮,她卻無暇顧及,全身只剩那顆碎裂的心還有知覺。
她看著冷冰帶著瘋狂的恨意掉下高樓,看著任海緩緩倒地,看著長風帶她飛至現場,看著他除去隱藏黑暗中的羅刺女,所有的一切,讓她只覺得好像在看一場動作緩慢荒謬無聲的電影……
這一定是假的、假的!君寒恍惚地走到任海身前,緩緩地蹲下來,顫抖著手去觸模他胸前那血如泉涌的深洞,直至感覺到那溫熱的血流,才打破她渺小的奢望。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再來一次!淚水串串滑落,君寒用雙手死命的堵住那血流如注的傷口,但他的血卻不斷地從她的指縫中流出,染滿了她的雙手。
「別哭。」大手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滑落的淚珠,君寒驚訝地看向他的臉龐,盈滿淚水的眼眶直接對上了那雙含著深情及放心的金瞳。
「你沒事,太好了。」任海在見到完好無缺的君寒後,始終緊繃的心終于松懈下來,禁不住胸口的疼痛,整個人昏了過去。
「不,該死的!你給我醒過來。」君寒驚梳地看著任海昏死過去,雙手連忙直揪緊他的衣領大叫,「我愛你!你听到沒有,我愛你!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死掉,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吊鐘滴答滴答地擺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魏君寒疲累地守在床前,小手緊握住任海的大手,雙眼緊盯著他俊毅的面容,深怕錯過他任何輕微的反應。
整間房內沉悶得嚇人。
君寒抬起手愛憐地輕撫他深刻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將他俊毅的容貌刻劃在心頭。她好愛、好愛他,她實在太害怕了,害怕重新一個人被留在世間,不敢太在乎他,不敢太愛他,那樣的傷痛太傷神,她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
緊緊地握著他唯一有反應的大手,君寒在心中祈求老天爺別再將他帶走,這次他要是醒來,自己絕不會再逃避這段感情,她絕對不會再逃走。
「君寒。」一腳踏進那令人窒息的屋子,程致茗遲疑地喚著好友的名字。
這女人把所有人給嚇壞了,不吃不喝不睡地守在任海床邊三天三夜,就連想要將她敲昏帶走都不行,因為任海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只要想將她的手抽走,他下意識地會握得更緊。到了第四天早上,他們沒辦法了,只好去請程致茗來勸君寒休息。
「君寒!」見她沒反應,致茗再喚了一聲。
這次君寒听見了,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了致茗一眼,雙眸中卻像兩個黑洞,空洞茫然的令人害怕。
「君寒,你別這樣。」致茗驚懼地環抱住君寒,「不要嚇我,我禁不起這種玩笑!」
「玩笑嗎?」君寒發出微弱低啞的聲音,她低頭繼續凝望著床上依舊昏迷的男人。「當我看到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也以為老天爺和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為什麼每次都要等到我發現自己愛上他的時候,才要把他帶走?」沙啞的聲音透著悲涼。
她抬手輕輕撫模他冒出胡髭的臉龐。「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所以上天才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我?」
致茗看了君寒失神的樣子,忙拉著她起身,大聲地說︰「你現在就給我睡覺去,他不會有事的!」誰知道這一拉卻讓她看見他倆緊緊交握的右手。
「天哪!你不會痛嗎?」君寒白暫的小手泛著青紫,教致茗嚇了一跳。
「會,會痛。但是我卻很高興會痛,因為他若是連這點反應都沒有的話,我可能會當場崩潰。」君寒淡淡地說著,嘴角竟還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
「你真是……」致茗氣到說不出話來,這女人有被虐待狂啊!
「算了!這家伙是受了多重的傷,要你這樣不眠不休的照顧他?難道要是他就這樣一輩子昏迷不醒,你就一輩子不離開。要是他過兩天翹辮子了,你就跟著他死,是不是?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是呆了,還是傻了?只想著要跟著他死,為什麼不讓他跟著你活!他睡死了,你就不會想辦法把他叫醒嗎?」致茗憋在胸中的一口悶氣,終于一發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打一開始她就不贊成要溫和地勸她出去,偏外面那幾個人一副君寒很脆弱的樣子,千交代、萬囑咐不能惡聲惡氣,否則就完蛋了。害得她只好收起那暴躁的天性,不過,見君寒一副死了老公就萬念俱灰的模樣,教她看了就忍不住想臭罵君寒一頓。
「看你這副死樣子,還沒嫁給人家,就連心都掏了出來,簡直就是丟臉丟到家了,還有你都快昏倒了,這家伙竟然還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這種家伙不要也罷!」稍稍喘了口氣,致茗雙手插腰越罵越大聲。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不對,是單戀一枝草!反正他都能忍心拋下你,你何必獨獨守著這根草,不會去找另外一根嗎?虧你從小還和我一起長大,怎麼會一點性子的皮毛都沒學到,你要是找不到的話,我可以……嗯……」
致茗說得正高興,卻在瞬間被數只手掌搗住她那口沒遮攔的烏鴉嘴,一張天使般純潔的臉孔,只剩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生氣地轉來轉去。
長風、流雲、梁磷、程俊杰全都沖了進來,之所以沒在一開始就搗住她的嘴,是因為他們全被程致茗特異的言行給嚇呆了。
正當他們七手八腳的想把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恰查某」給拖出去的時候,流雲卻突然瞄到躺在床上始終昏迷不醒、毫無動靜的主子,原本面無表情的面孔竟然有了反應。
「等一下!」流雲抓住想彎身叫喚任海的君寒,順便出聲制止其他人,然後指指床上的主子。
眾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放開程致茗。
致茗狐疑地望著眼前這群人,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一下子抓住她,一下子又把她放了。
程俊杰笑眯眯地跑到老妹前面無聲的張嘴說了兩個字。「繼、續!」
「繼續什麼?沒好處的事,本姑娘不干。」致茗瞪著她那心懷鬼胎的老哥大聲道。
流雲听了身形一閃,就跑到她身旁嘰嘰咕咕地咬了一陣耳朵。
致茗望著床上的任海,越听眼楮越亮,嘴角不覺向上變成新月型。
這好玩!可是就這樣答應好像有點虧到,她可還得承受事發之後的怒氣呢!迸靈精怪的雙眼一轉,致茗對流雲道︰「要我答應可以,不過上次那個破壞我家電腦資料庫的家伙,必須幫我寫防護程式。」
「成交!」流雲一听立即答應。
「OK!那現在看我的。」致茗悠哉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搬了張椅子坐下,甜美可愛的小臉上帶著賊賊的笑容。
「咳、咳!任海,呃,你應該是叫任海吧?」致茗俯在任海的耳邊以極細微的音量說話。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說話,我現在要說的話,你可得好好的听清楚了,我呢,叫程致茗,我有一個哥哥,就是旁邊那個帥哥,叫程俊杰……」她開始對著他竊竊私語。
五分鐘過後,只見任海臉色越來越青,眉頭緊蹙,全身肌肉繃得死緊,頰上青筋陣陣抽搐。君寒擔心的想說話,卻被流雲阻止。
突然他在瞬間睜開雙眼,金黃色的眼瞳明顯的冒著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