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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系塵香(上) 第11頁

作者︰潔塵

李妃踫了釘子,心頭甚是不快。悻悻然離去。

一直在旁不曾開口的香菱突然問道︰「姐姐為什麼不喜歡李妃?」

香儀兀自笑出聲︰「這回你眼楮挺尖啊。」看那背影已在花間消失,她才慢慢答道;「對她也許說不上討厭,只是覺得皇後是因她而失寵,難免為皇後抱屈。」

「當皇帝真討厭!要娶那麼多的妻子。」香菱也是衛皇後一邊的人,憤憤然說;「若我將來嫁人,必不肯讓他另娶!」

香儀打趣著她︰「小妮子,想得真多!莫非春心已動?」

香菱又垂下頭,如蚊蠅細語︰「若是他肯要我,我,我只願早點嫁他。」

香儀忽然覺得感動莫名。這樣一雙小兒女,來日無多,更應成全。去病那邊似乎是心病大于身病,她決定再做一次使者,代香菱去探其心意。

…………

「最近前線戰事不斷,公主為何又要拿這些小事來煩臣?」霍去病雖臥躺床榻,但手中緊握戰報,牆上懸掛的也是肅州地圖,顯然是人在洛陽,但心早已飛到前方。

提到戰事,香儀的心也提了起來,急急問道︰「怎麼?戰況有變嗎?我方不利?」

「公主放心,沐相那邊一切皆好。」一眼看穿她心事的霍去病回話簡單明了。「吉爾格王子雖然也是匈奴諸王子中的善兵之人,但和沐相比起來,仍是遜他一籌。若無大的變故,下月沐相便可班師回朝了。」

香儀稍稍松了一口氣,又回想起之初的話題。「真的不肯接受香菱的一番心意嗎?你們相識多年,香菱一片痴情,相信你也決非無情之人。」

「公主!」霍去病忍耐著情緒回答︰「你既是她的王姐,為何非要逼她新婚守寡才甘心?」

「或許對于香菱來說,只要能和你多呆一日,就是日後孤獨一生也是快樂。」這是她的肺腑之言,當所愛之人不在身邊時更有感觸。

霍去病斷然否決︰「我卻不想抱憾黃泉,至來生也不得安樂。」他盯著香儀,「你是有福之人,緣定今生,絕難理解我這種人的痛苦。便是你再問我千遍萬遍,我還是那句話︰今生早已獻身疆土,兒女私情皆與我無關。」

「太倔強了。」香儀輕輕搖頭,「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走出霍去病的家,香儀深吸一口氣,說她與靜塵是緣定今生的有福之人?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優美的圓弧,等靜塵回來,將這些日子的相思說與他听,他會怎樣笑她這份痴情呢?無論在人前多麼的儀態尊貴,莊重典雅,在他面前,她永遠只是一個天真痴情,常常為情所困的小妻子罷了。

柔荑不自禁的輕輕撫觸了一下頸上那條紅繩,好似觸到他溫熱的手掌一般。如此的感覺近在咫尺,只嘆人在天涯,多分別一刻,便會多一份牽掛。此情繾卷,唯計長留。

…………

肅州的戰事果然如霍去病所料一般,吉爾格雖然驍勇善戰,但並不是沐靜塵的對手,在漢軍三方夾擊之下,他已經是疲于應付,二十萬大軍被分割成數個小點,各個擊破殲滅,決戰之日就在眼前!

…………

此夜已深,帥帳內依然是燭火搖搖。

沐靜塵坐于燈下細細分析著這些天的戰況和第二天的布局,尚無睡意,只是因為天冷風寒,身染小恙,不時地輕咳。副將看不下去,低聲喚道︰「沐相要多保重身體,還是先休息吧。」

沐靜塵只擺擺手道︰「你先去睡吧。」

氨將走出幾步,回頭看看,又道︰「您這幾天過于操勞,全軍將士唯您馬首是瞻,還望您多為全局著想。」

沐靜塵笑著合起竹簡,「你這條罪狀列得夠重,說我有故意懈怠軍機之嫌了。」

那人忙道「不敢」。

沐靜塵走到榻邊,「明日之事是否已都交代下去?眾分營都明白自己的任務為何了嗎?要盡量提醒他們,明日是關鍵之戰,成敗在此一舉,若想回家與親人團聚,或是立下軍功,光宗耀祖,也皆在明日一戰!听說陛下已派使者來犒賞全軍,更需他們多多表現,別丟了自己的臉面!」

氨將再次回說「已都交代清楚,會照沐相之令再吩咐一遍」雲雲,最後才告退出帳。

沐靜塵躺在榻中,仍不能眠,輕合起眼,將全盤之事細細思量,朦朦朧朧,漸進夢鄉。

恍惚迷離中,忽然夢到香儀,還是穿著臨別時的那身紅衣,戚戚然含淚低唱︰「君兮吾兮,與子傍兮。永不分兮,何懼風雨?……若有終日,生死兩別。藤枯蘿敗,化香不去。」他禁不住上前輕握其手,安慰言道︰「說過要你寬心,怎麼又哭了?我近日就可回朝,你耐心等我。」

而香儀的臉上神情卻驟然一變,從淒然轉為冷冽,自懷中掏出一把短匕,向他狠狠刺來——!

他一驚,猝然從夢中驚醒,卻訝然發現床前不遠正悄悄站著一個黑影,帳內無光,燈燭已熄,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絕非漢軍中人!難道是吉爾格王子苦無計策,效仿他當初派人刺殺蒙巴爾圖將軍之舉,著人來行刺他的嗎?

他無聲地一笑,一只手已經扣緊了身下的長劍。

奇怪的是,那人只靜靜的站著,許久沒有動,似乎猶豫不決。

兩方在黑暗中僵持著。

突然,那人邁上一步,下定決心般抽出了自己的佩劍,猛地刺來!

沐靜塵因為早有防範,長劍一撩,擋下這一招,那人沒料到他竟然醒著,驚訝下只顧自保而不再進攻。沐靜塵卻憑借輕靈劍法步步緊逼。交手間,沐靜塵又一次驚訝地發現這人的功夫竟是漢家路數,而且是個高手!于是身形交錯間,他低問一聲︰「你是誰的手下?為何行刺于我?」那人也不吭聲,步步後退,一不留神絆倒在一張桌子旁,沐靜塵趁勢一劍,將對方刺傷,那人猛一抬手,壓著嗓子喝了聲︰「看暗器!」待沐靜塵閃躲之時,他已經詐逃成功,自大帳的窗子中竄出。

沐靜塵也不去追,待有守軍聞聲趕來,四下尋找時,那人已經杳無蹤跡了。而沐靜塵回想著剛才那人的一切,一雙眉早已越蹙越緊,心頭猶如被重山巨石所壓,再難平靜。

…………

白天之戰著實慘烈。因為雙方都知此戰重要,幾乎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近身相搏。戰場上狼煙四起,喊殺不斷,不時有人倒下去,又有人沖上來。接連不斷,連續反復,便如潮水一般的人將整個肅州團團包圍。

從白天直到晚間,天邊殘陽似血,暗紅的天幕映得人心疼。大戰也終于結束了。匈奴人被逼退軍二百里,離開了大漢疆界,肅州城外除了滿地的死尸之外,荒涼而蕭瑟的景觀即使是戰勝一方的漢軍仍不免有些沮喪。

當日離開洛陽時的伙伴們,還有幾個能互相扶持著回家團聚?

這便是戰爭為普通百姓唯一能帶來的結果。功勞不屬于他們,賞金不屬于他們,有的只是滿身的傷痕和無盡的腸斷。

沐靜塵立在山崗之上,眸子中是如墨一般深幽的悲哀。獨立殘陽,許久不語,直到有人上前稟報說,從洛陽前來的使者已經到達營中,他才緩緩走回大營。

來的人是郎中令岳子建。無數的賞賜之物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皇家貢酒「艷陽春」。酒未開壇,已經可以聞到那濃烈的酒香。

沐靜塵看到酒壇上的標簽,先笑了︰「上次陛下給霍去病賜酒,酒少兵多,去病將酒倒入泉中,將士同飲,因而博得美名。這回陛下的酒可帶得夠?莫非也要我東施效顰,和去病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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