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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婚禮 第10頁

作者︰松露

看到他喝完,尚滿意的笑著對他說︰「等你體力恢復之後,可以到處去走走,不過英格麗有話要問你,她等下就會回來。」

見尚要離開,季雋言立刻叫住他,「請問這里離蘇丹邊境有多遠?」

尚偏著頭想了想,語氣不甚肯定的說︰「好像滿遠的,我可以借你地圖。」接著尚就走到牆角的置物箱里抽出一張破舊的地圖,轉身交給坐臥在床上的季雋言。

季雋言努力的在地圖上沿著蘇丹周圍到處找薩雷摩馬的地名,由于實在是太小的地方,看了快十五分鐘才終于找到。這里真的離邊境非常遙遠,甚至比當初做研究的疫區還要遠,幾乎快到剛果和中非的邊境了!雖然幸運撿回一條命,但卻離目標又更遠了些。

他無力的躺回行軍床開始環顧四周,此刻他身在一個類似軍用的大帳棚里。

回想當初被救的情景,他雖然沒看到救命恩人的臉,但卻听到她那有如天使般美麗的聲音,不曉得這個名叫英格麗的女人長什麼模樣?想著想著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季雋言作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在沙漠里奔跑,忽然一個影子從他面前一閃而過,他追著影子不停的跑,最後來到影子的面前。

他問,「你是誰?」

那影子用著天籟般的美聲對他說︰「我是你的最初,也是你的最終。」

然後夢就醒了。

他倏地睜開眼,帳棚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他支撐著從行軍床上爬起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原本的疲憊已消除了許多,他循著外面交談的聲音走去,肚子感到有些饑餓,想吃點東西。

帳棚外的世界就像是電影里的畫面,有難民、有士兵,還有穿梭其中的義工與醫療人員,就在他猶豫著不知該找誰幫忙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害他嚇了一跳。

「你醒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怎麼又是這句話?今天已經是第二個人這麼問他了。

季雋言轉身看著問話的女人,她頭上戴著一頂又髒又舊的鴨舌帽遮住半張臉,縴瘦的身體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連身工作服,腰上系著陸軍的S型腰帶,還掛著個鐵水壺。那女子又問他,「餓了嗎?」

季雋言點點頭,那女子也不唆,手指一勾,示意他跟著走進一個帳棚,里面的擺設看起來像辦公的場所,要他坐下等待。

一分鐘後,就看那女子從外面拿進一盤食物,季雋言接下鐵盤後楞了一下,指著面前的食物問道︰「這是什麼?」

那女子解釋道︰「類似玉米和馬鈴薯的植物所揉成的面團,本來要沾肉汁吃的,不過這里物資缺乏,只有配豆子醬吃,味道很不錯,營養價值高又有飽足感。」

季雋言發現面前這位女子的英語發音是標準的英國腔,用字遣辭也十分的精確,感覺性格應該也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人。

他拿起一個面團沾著豆子醬吃,或許是饑餓使然,他真的覺得滿好吃的,一口接一口的吃個不停。

那女子看他吃得起勁,遞給他一個盛滿水的鋼杯。「我之前看到你身上佩帶的證件,詹姆斯博士,你跟你的同伴發生了什麼事嗎?」

咽下滿口的食物,季雋言用手直接抹掉嘴角殘留的豆子醬,開口述說起當日在無人村落中發生的事,至今他仍不清楚他的同伴是否已經罹難。

那女子听完他的遭遇,淡淡的說著,「我無法推斷你的同伴是否遭遇不測,但是你可以安心的在這里休養直到身體完全康復為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在這里停留的期問也能提供這里的難民一些醫療上的幫助。」

「可是我必須馬上趕回世界衛生組織……」季雋言希望能即刻透過收容他的國際紅十字會聯絡上世衛組織,好派人來接他回去。

那女子沉默的看了他好幾秒,才緩緩接口道︰「也許你有非回去不可的重要理由,但是距離下次對外聯絡的時間是三周後,而且我們必須在那時候把這個難民營的所有人力與物資都撤離到另外一個據點,也無法派出多余的人力去通知你的單位,我想你只有暫時委屈點,和我們一起留在這里。」

「三周時間太長了,我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我可以照行情的三倍支付酬勞,只要你們能夠通知世衛組織我在這里,他們一定會立刻派人來接我,到時候會把酬勞一毛不少的付給你們,拜托你一定要派人去通知,我可以跟你們這里的負責人談一談嗎?」

季雋言實在沒有心情留在這里照顧難民,厄努瓦爾抗體的實驗疫苗還在等著他回去繼續研究,再說那些抗體現在還不知流落何方。

但這一番話听在對方耳里卻像是近乎刁難的無理取鬧。

那女子不帶感情的解釋道︰「你已經跟這里的負責人談過了,這里是被戰火包圍的難民營,不是你原本居住的世界,希望你能體認到這一點。三周後能不能和外界取得聯系還是個問題,三周之內也許戰情又會有變化,我們隨時都要做好撤離的準備,就算有人膽敢在這個時刻替你跑腿,在消息傳遞出去之前,那個人可能早已被叛軍槍殺了。」

季雋言發現自己剛剛急切的發言似乎得罪了面前的女人,他無奈的問,「那麼三周後,我們將會撤離到哪里?」

那女子回答,「密索姆沙哈耶難民營。」

「那又是哪里?」這些非洲地名听在季雋言耳里一點概念也沒有。

「肯亞境內中北部的東非大裂谷區,靠近埃塞俄比亞南邊界外圍。」

「那麼等我們到那里之後,你可以派人幫我連絡世衛組織在肯亞或埃塞俄比亞的辦事處嗎?」季雋言心想只要能跟派駐當地的人取得聯系,應該很快就能返家了。

「我會視情況而定,不敢跟你保證。」這已是她能給的最大承諾了。

「可是……」季雋言顯然沒有發現對方的為難。

「詹姆斯博士,很抱歉,以目前的情況,我無能為力滿足你的請求,是不是等我們順利抵達了密索姆沙哈耶之後再作打算呢?現在可是戰亂時期……」那女子語帶保留沒有繼續說下去,相信這樣的回答已經夠清楚了。

反正再問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季雋言選擇沉默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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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雷摩馬難民營的清晨是一片湛藍色的晴空,不時刮起的風稍稍解除了高溫熱度的煩躁。

尚.提比諾魯一大早就來找季雋言去逛營區,這里有各原始部落的饑民,還包括從鄰近國家逃過來的難民,有的人因為戰亂與饑荒或疫病失去了家人,有的人遭到叛軍非常殘忍的對待後幸運逃生,有的則是在戰火中被炮彈或地雷炸傷造成肢體殘障,或失明、或失聰。

所有人都很安靜的圍在自己的帳棚邊做自己的事,疲憊與恐懼讓他們的臉上失去了表情,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會保持一個距離用充滿戒備的眼神默默注視著你。伊斯蘭教徒正在空地上朝東膜拜,吟唱可蘭經,這方偶爾傳來爆炸的聲音,表示又有人因地雷而喪生。

季雋言在非洲停留將近四個月了,雖然也見過無數的災民,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人數這麼多的聚集在一起。听到尚的解說,眼前的畫面還是讓他感到震撼,心情忽然變得有些沉重。

「你昨天見過英格麗了,她很棒吧?美麗聰明又能干,仁慈又堅強,听說她還把唯一的餐讓給你了,真是個天使。」尚在笑的時候會有很深的魚尾紋,就好像連眼楮也在笑一樣,但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更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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