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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戀 第25頁

作者︰梨陌

「千樹?」然後,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她听見自己說︰「對不起。」他沉默下來,皺起眉頭。「對不起?」

看著他,她麻木地開口︰「……意思是,我不嫁給你。」

摯愛的微笑消失,男人的表情瞬間轉成死白。

泣︰文中所引詩作,是英國女詩人ElizabethBarrettBrowing所為的十四行詩。全詩中譯如下︰

我有多愛你?請听我細數。

我愛你,直到魂魄所能觸及的極致悠遠,

就像在黑暗中,探索上帝和思典的極限。

我愛你,是每天最基本的需求,以日以夜。

我的愛情奔放,像人們追求自身的權利。

我的愛情真誠,像人們摒棄虛華的贊揚。

我愛你,激切如舊時的衷傷,虔敬如童稚的信仰。

我愛你,用一種似乎已隨著古老信仰幻滅的愛情。

我愛你,以此生所有的呼吸、歡笑與淚水——而若上帝思允,死後我將愛你更逾生時。

第九章

「你瘋了!」听到她的回答,周美媛發出尖叫︰「傅千樹!你是這陣子情緒壓力太大,精神失常還是怎樣?一個男人——而且還是那個每個正常女人都想要的黃金單身漢菲爾,夏跟你求婚……你竟然跟他說對不起?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笨蛋當手下?實在是太丟臉了!」

星期五的夜晚,仁愛路巷弄里的小酒吧生意興隆,微醺的空氣里飄著輕快的BossaNova。來到這里的客人,大多是三四十歲的單身都市人,在周末開始的第一個夜晚,到小酒吧里來,或和朋友聊天小酌,或是獨處沉澱,將自己從一整個星期的工作狀態中解放出來。

距離那一天,已經經過一個多星期。他消失了。

原本總是會在下班時間出現,接她回家的男人突然不再出現,起了疑心的周美媛終于在今天逮到機會,拖著她來到這間小酒吧里。逼問許久,才終于從她的口中得知那一晚的經過。

她拒絕了他的求婚。

「周姐,他不是真心那樣說的。」她嘆氣。「你沒有看到他那天晚上的表情,簡直像是被綁上祭壇獻祭的處女,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就差一點沒發抖了。實在是太慘,慘到我都不忍心答應他。」

周美媛翻白眼。「我的老天,你不會要跟我說,你是為他好吧?」

「當然不是。」她扮個鬼臉。「我只是有我的自尊,不希望他為我犧牲太多,特別是在這種事情上。」

「這什麼年代了?又沒有人拿槍逼他要對你負責 也既然說出口,就表示他心甘情願啊!你管他犧不犧牲?要真的覺得犧牲,他也不會準備那個戒指了……噢,老天!」年長的女人抓耙那頭紅發,似乎這才想到這一點,大聲哀號︰「菲爾•夏準備的求婚戒指……那一定很貴,說不定是TiffanY的——不!一定是!而且克拉數絕對小不了!這麼值錢的東西,我光是想到就覺得肉痛……一般正常的女人都不會拒絕他的求婚才對……傅千樹I我真希望把你的腦袋剖開來,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腦漿?」她好心地提供苦惱的上司可能的答案。

「漿糊!」周美媛嗤之以鼻。「你的腦袋里根本沒有腦漿,裝的只是漿糊!我竟然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怎麼老是做些蠢事?」

她無聊地轉動杯子。「周姐,他一定會後悔的。你不要忘了,他是菲爾•夏——那個惡名昭彰的公子,根本不是結婚型的男人。他有他的選擇、他的原則,我不希望他因為一時沖動,作了這個決定,以後再來後悔,,」

「原則?」周美媛瞪著她。「那算什麼原則?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三十幾歲了,連一個好女人都留不住?這種原則,不要也罷!」

「周姐……」她無奈地笑。「不管你怎麼說,那就是他。如果改變了,他也不是那個菲爾•夏了。」

周美媛不理她,繼續往下說︰「而且你怎麼知道那是一時沖動?他連戒指都準備了,而且你也說他緊張得像是要上死刑台了,卻還是向你開了口,求這個婚。都三十幾歲的男人了,我不相信他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認識才多久?五個月。」她挑眉。「他有多了解我?我有多了解他?突然說要求婚,當然是一時沖動。」

「五個月還不夠久?那要多久才算久?」周美媛干澀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年?兩年?三年?還是跟你那個初戀男友一樣,交往個十年,然後開口把你甩掉?」

她才不要回答這種問題。

「……兩個二十出頭,涉世未深,連點苦都沒有吃過的小朋友說要結婚,就算他們是打從娘胎里開始交往,我都會說他們是一時沖動。」周美媛嘆氣。「但是千樹,你跟他都不是小孩子,也都經歷過一點事情,自己要些什麼也該清楚了。五個月,夠了。你那麼愛他,為什麼不就答應他算了?什麼後悔的,你管他做什麼?這年頭離個婚這麼容易,真的後悔,等後悔再說,說不定還可以乘機撈他一筆贍養費哩!」

「周姐……」

「你別告訴我你不愛他!同性戀才會不愛那個男人!」周美媛眯起眼楮。「更別說那個男人根本是愛慘你了。拜托!他連婚都求了……那個永遠不結婚的菲爾•夏跟你求婚呢!你竟然拒絕他?老天啊老天!」說著說著,年長的女人又繞回了同樣的主題,趴在吧台上申吟︰「我還是不敢相信你竟然干了這種蠢事!」

她安靜地笑,啜著杯子里的啤酒。

說她沒有後悔,是假的;說她沒有感動,也是假的。

就像周姐說的,他是一個眾所皆知抱持不婚主義的男人,願意向她提出婚姻的建議,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他的心意,她明白,但是……

「……你怕吧?」

意外地抬起頭,看向年長的女人。「周姐,你剛剛在跟我說話?」

「我在跟鬼說話啦!」周美媛沒好氣地說︰「當然是跟你說話,這附近還有別的人嗎?」

筆意往四周張望,她笑。「這間酒吧的人是還挺多的。」

她賞她一記白眼。「你啊!只會要嘴皮子!我說,千樹,你不答應他的求婚,其實是因為你害怕吧?」

「害怕?」她挑高眉。「我害怕什麼?」

周美媛簡單地說︰「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怕他真的只是一時沖動。」

她沉默下來,好半晌,才開口;「……說不定,也有一點這樣的味道吧?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美媛瞥她一眼,安靜地喝著自己杯子里的調酒,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你啊……受過傷的人,會害怕也是難免。換作我,也不會勇敢到哪里去,可是,千樹,你不能自己找了一條最安全的路,然後就逃避現實走下去啊……」

「安全的路?」

「不是嗎?」帶著半分酒意,年長的女人伸手敲敲她的額頭。」跟男朋友分手,就跑回家里躲起來,當小尼姑不問世事。好不容易談個戀愛,就快要認真起來的當下,突然跟人家說要分手。現在復合了,人家甚至向你求了婚,你卻用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絕人家。你這個小女生,看起來一副堅強得要命的模樣,結果是最怕痛的家伙,連菜刀的影子都還沒看到,你就急忙先把手抽了回來,以為這樣自己就不會受傷。」

她是這樣的嗎?只是害怕自己受到傷害?她趴倒在吧台上,凝視杯子里的金色液體,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細密的氣泡從杯子底部竄上,爭先恐後地冒出表面,然後化人空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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