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佟爾杰帶著兩名醫護人員走了進來。
歐運琛倏地站起身,抹去臉上的淚水。
「歐小姐,我來帶他去做更精密的檢查。」佟爾杰和善的開口,俊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歐運琛轉身望著他。「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
「我保證會讓他醒來的!請你放心!」佟爾杰打斷她的話,以眼神示意醫護人員移走凌冱。
歐運琛不舍的看著凌冱被推出門外,身子微微地輕顫著,仿佛靈魂被抽離軀體般。
佟爾杰看了眼趴睡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微微皺眉。「我派人送你們回去休息吧!」
歐運琛沉默的搖搖頭,走向女兒,輕輕將她抱入懷,緩緩的重閉雙眼。
看著這名倔強的女子,俗爾杰嘆了口氣,靜靜的轉身離開。
腦科主任辦公室里,突兀地擺了一張診療床,上頭還躺了名病患。
佟爾杰優雅的繞著床架四周走晃,嘴邊始終噙著笑意。「夠了吧!你還要‘昏迷’多久?凌……呃……凌冱!」他有些拗口的道出這個名字。
像是被解咒了般,診療床上昏迷的病患,平靜的張開眼。「好久不見了!爾杰!」瞬息之間,他那藍光粼粼的令人發冷的雙眸,正確無誤的對上佟爾杰。
佟爾杰沉默地盯著凌冱,這個男人的確是普林斯頓的那個「凌清」!他散發出的氣質,正是與他同窗多年的「凌清」!他果然是個訛詐高手!可見在他平易近人的外表態度下,確實隱藏著為人所不知的內斂與深沉。
凌冱緩緩起身,下了診療床。「你在打量我嗎?」他沉聲低問。
佟爾杰輕笑出聲。「與你同窗四年,我到今天才見著你的真面‘目’!」他緩步走向辦公桌旁,抄起一只藥罐,玩味地在凌冱面前搖晃。
凌冱半眯雙眸,他認得那瓶藥,那是他調配來讓凌清失憶的。「哼……我似乎得向你道謝!是你扭轉我的計劃的!」認真說來,他能重拾自我,不再當「凌清」,爾杰的功勞不在話下。
佟爾杰以笑帶過,轉移話題,問︰「為何假裝昏迷,讓妻女擔憂?」
「也只有你知道我是裝的!」這是句褒揚之言,畢竟轉院前,沒有任何醫師診斷出他的「毛病」。
佟爾杰挑眉,俊雅的臉上有著不以為然。
凌冱笑了笑。「我是真心稱贊你的!」
「嗯!我也是真心的——請問,為何讓你妻女擔憂?」佟爾杰望著他,慎重的又問了次。
凌冱苦澀的笑了笑。「她恨我,想要我死!哼……可惜那肇事的車輛撞得太輕,又或是我這被視為‘雜種’、‘孽子’的人,命太硬了……」
佟爾杰蹙眉。「她如果真要你死,為何又表現得如此傷心呢?」那名成天守在病床旁的絕倫女子,怎麼看,都是愛著凌冱的,哪可能會要他死?
凌冱嘆了口氣,淡淡的將自己與歐運琛之間,種種情愛糾葛敘述一次,順便也提到了路敦逵提議的解決僵局的方法。
「所以……你在被車撞倒時,便想到那個……路敦逵提的‘以死謝罪’的……呃……蠢方法?」佟爾杰悶笑。他簡直快昏倒了,沒想到,人稱「醫學天才」的家伙,竟是如此處理情感之事。
「你不了解琛兒!對她,必須用‘見血法’才行。」凌冱強調。他的琛兒,是表里不一的!她有著倔強的性子,心卻是柔軟易傷的。
「這麼說,你是用對方法了嗎?」佟爾杰好奇的問。
凌冱頓了下,不禁憶起歐運琛適才在病房里,對他講的話——
……要我原諒你,就快醒來……我要你……用一輩子……來贖罪……醒來呀!冱……」
隱約間,唇上似乎仍有她的氣息︰咸咸的,如她的淚。芬芳的,是她的蜜津。
他的琛兒,終于肯原諒他了。
「嗯!我想我是用對方法了!」凌冱肯定的回答。
佟爾杰點點頭。「照你的說法,她該是原諒你了!那你不需再昏迷下去了吧!」他再這麼莫名的昏下去,佟爾杰這腦科權威的招牌可能會被他給砸了。
凌冱沉沉一笑。「我正想醒時,你便派人將我推來了!」無意指責,只是佟爾杰真的破壞了「奇跡」出現的時機。
佟爾杰睜大眼,尷尬的干笑。他真的不知道,凌冱想演那種「蘇醒奇跡」的戲碼。
「算了!你好歹花了兩天‘治療’我,浪費了院里不少資源吧!」凌冱輕描淡寫地說。
「無所謂!反正是自家的醫院。」佟爾杰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
凌冱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久久,他又說︰「听說你娶妻了,而且最近剛獲麟兒?」
佟爾杰淡笑。「沒有一個‘昏迷’的病患像你這樣!連小道消息都能入耳……」望進他藍眸底,語氣揶揄的說。
「這麼說那些護士說得都是真的嘍?那我的昏迷真的佔用了你陪妻兒的時間了!」凌冱若有所思的說。畢竟,佟爾杰的妻子才剛生產,正需人陪。
佟爾杰大笑,不以為意的說︰「我妻子正巴不得我遠離她呢!」丁燦琳把生產時所受的疼痛全算到他頭上,恨不得閹了他呢!甚至,還不讓他看兩個兒子,他這陣子可苦惱著咧!
凌冱笑了笑,向佟爾杰道個謝,打算回病房看妻女,解開與愛妻歐運琛之間的心結,畢竟這場戲該有個結束了!
溫柔的觸感在臉上緩緩滑動,歐運琛心想,是女兒醒了!
于是,她奮力地睜開疲憊的眼皮,沒想到,凌冱的俊顏馬上映入眸中,霎時間,她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凌清,但,那對溫柔堅定的冰藍眸子,告訴了她,他的確是凌冱。
「琛兒。」他發出那清冽的獨特嗓音,溫暖的雙手繼續描繪著她動人的美顏。歐運琛紅唇微微顫動。「……我在……作夢嗎?」縴白的玉指小心翼翼地撫上他。凌冱搖搖頭,猛然地摟她入懷。「我听到了!琛兒……我听到你對我說的話了……」大掌撫著她的背脊,她瘦了,短短幾天,她居然瘦了這麼多!
歐運琛伏在他胸口,淚水無法自主地流出眼眶。「你……听到了……」
凌冱頷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你說,只要我醒來就原諒我,要我用一輩子來贖罪。你原諒我了嗎?琛兒……」掌心撫揉著她明顯凸出來的肩胛骨,他不舍的皺起眉頭。
「嗯……我從來就沒……真正恨過你……」她重重的點頭,哽咽地幾乎失聲。「……不要……再丟下我……」
凌冱用力的箍緊她。「不會了!四年的折磨已經夠了,琛兒!」他們所受的苦,誰也不比誰少。是夠了,也該停了。
「我愛你!別離開我……我不要你死……」她激動的在他懷里搖頭,她多麼怕這只是場夢,醒來後,依舊會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他。
凌冱托著她的後腦,讓她仰起小臉,唇緊緊吻上她被淚水潤濕的紅唇,久久,他放開她。我不會死的!我還要愛你一輩子,寵溺女兒直到終老。」佔據他生命已久的仇報了之後,他的心不再有仇、不再有怨,里頭滿滿的是對妻女的愛。
歐運琛抬起眼,在淚眼朦朧中凝視著他,雙臂繞上他的頸項。「我愛你……凌冱撫去她頰邊的淚,心中下了決定的說︰「我們回紐約結婚……」
「台灣……的‘凌氏’……呢?」她打斷他。凌冱啄吻著她的唇。「出車禍前,我已把它送給凌清了。這里已經沒有我們的東西了,我們回紐約,你繼續你的音樂創作,我想重返醫界。‘歐氏’四年前已與羅瑟合並了,現在全交給路敦逵管,我們過自己的生活就好!」雙手順著她絲柔的發而下,停留在那腰錐處,輕輕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