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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草 第15頁

作者︰言妍

「哇!這幅畫有那麼值錢呀?」湘秀睜大眼楮說。

「在我心目中,它比任何名家的畫都有價值。」他看著湘文,微笑說。

「既然你喜歡,就拿去吧!」香華見人夸女兒,心里高興的說︰「醫藥費我們照付,這畫就當個禮物吧!」

「對!對!我們範秦兩家,情誼深厚,送幅畫表心意,哪能算錢呢?」湘秀在一旁幫忙說。

湘文拗不過大家,只有不情願地點頭,但她內心真是有說不出的苦楚。她想到那日傾吐衷情的宗天,今日強忍鎮靜的宗天,說她不動心,是騙人的。可是他的種種行為,都是要打破她十七年來一切的規矩禮教,也是養母玉婉生前要她遠離的那些想法及觀念。

「我們女人是不一樣的,不能和男人比。」玉婉曾不斷地強調說。

她也想清清白白呀!可是宗天總不停地闖入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要回了琉璃草手帕,他又拿去了一幅畫,怎麼老是牽扯不完呢?

還有他要她畫鷹的那條帕子,有一日,他必會來索取的……

她好累,實在無法再思考下去了。

※※※

棒幾日,到範家來出診的是老秦大夫,病方初愈的湘文心覺納悶,湘秀倒先問起來。

「宗天呀!他前一陣子淋了雨,沒留心身體,這幾天又忙進忙出,染了風寒啦!」秦孝銘說。

「哈!大夫自己居然也會生病?」範兆青調侃地說。

「人都是肉做的,並非神仙,哪有不病不痛的道理?」秦孝銘說。

「很嚴重嗎?」湘秀關心地問。

「年輕人身子骨硬朗,睡兩覺就好了,不打緊的。」秦孝銘簡單的回答。

湘文听那一來一往的對答,心里有止不住的焦慮。宗天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如今卻病懨懨的,那日淋雨,她受風寒,他也沒逃過,只是忍到現在才發作。

沒錯,人都是肉做的,心也一樣,他那麼坦率地表示自己的追求之意,被她這麼一口回絕,是否也會受傷呢?

此刻想到他,竟是說不出的心痛與不舍,因為他對她好,她卻無以為報,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為他傷神。送走老秦大夫後,香華忙找人去抓幾味不全的藥材。

「大家都在忙,我來好了。」湘秀自告奮勇地說。

香華想想說︰「也好,你正好幫我送普濟寺的佛經去給芙玉的母親。呃!

湘文也一塊去,和你姊姊有個伴。」

湘文本想拒絕,但又找不到理由。反正宗天病了,必定不會在店里,快去快回,就沒有踫頭的可能性。

由範家到秦家有段小路可走。經過「海上方」的石碑時,想到宗天曾搖著小腦袋在這兒背誦,就不禁多看了兩眼。

她對奉恩堂並不熟悉,來的次數曲指可數,但因為宗天,她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見他日日所見的景物,聞他日日所聞的味道,彷佛離他極近。

瑞鳳見範家姊妹來,十分熱絡,尤其是溫柔秀氣的湘文,教人打心眼里喜歡,可惜湘文已許配人家,否則給宗義當媳婦,再好他不過了。

「讓我瞧瞧你的手。」瑞鳳親熱地拉著湘文說︰「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巧的,能把龍鳳繡得像要飛起來似的。」

湘文唯唯應著,一直想離開,但姊姊偏偏不走,還問了宗天的病情。三人正談著時,芙玉踏進前廳。

「娘,大哥要你調幾劑風濕骨痛的藥給慧梅帶回去。」她人未到聲先到,等看到湘秀姊妹,立刻驚喜地說︰「你們也來了?今天真巧,克明、慧梅和慧梅的弟弟少泉都在,他們全陪著我哥在聊天。你們好久沒來,也進來坐坐嘛!」

「不!我們是來抓藥的……」湘文趕緊說。

「好呀!」湘秀的聲音蓋過妹妹,「听說秦大哥生病了,我家人都很擔心,怕是兆青的傷讓他勞累了……」

湘秀一面說,一面隨芙玉往東廂走,湘文只得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頭。慢慢地,有笑語聲傳來,由敞開的窗,可看見里面一排排的書,牆上幾幅字畫,還掛了幾把精致的長弓及彎刀,很像是書齋。

「看看是誰來了?」芙玉在門口讓她們先行。

湘秀微笑地入內,並牽著妹妹的手。湘文極不自在,心亂跳個不停,這一探訪,宗天會怎麼想呢?

宗天太意外了,什麼也無法想,只是站起來,直直走向湘文,用極關切的口吻說︰「你病才剛好,怎麼來了?小心吹了風,又要頭疼咳嗽。」

有好一會兒,湘文才明白他是沖著自己說話,在眾多眼楮的注視下,她急促地說︰「我已經完全好了!」

「快坐下吧!看你臉色還那麼蒼白,好象風一吹就要倒了。」宗天讓出位置,並端上一杯茶說︰「喝喝熱茶,可以怯風解寒。」

「大哥,你怎麼老顧著湘文,就不招呼湘秀了?」芙玉嘲笑說。

「哦!她……她是病人呀!」宗天這才注意到自己過度的熱切。

「瞧!我大哥生病了也不忘行醫,當他的病人可真幸福。」芙玉笑著說。

「湘文一直怕是她把風寒傳染給你的,所以特別來探望。」湘秀說。

「病不是你傳染的。」宗天看著湘文說︰「病因早在那日淋雨回家時就種下了。」

「那場大雨可害了不少人呀!」湘秀說。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宗天和湘文都低頭不語。

「可不是。」接話的是程慧梅,「雨下太大,小學的屋頂漏水,好幾天都沒法上課呢!」

「怎麼沒知會我一聲呢?我可以修屋頂呀!」宗天說。「你病了,哪敢叫你出勞力啊!」程慧梅說。

「我們早處理好了,哪輪得到你這東亞‘病夫’呢?」力克明笑嘻嘻地說︰「我們甚至還考慮將你從龍舟賽除名哩!」

「那怎麼行?我是汾陽的福星,沒有我,哪能在各隊中奪標拔魁呢?」見大家滿臉訕笑,宗天干脆卷起衣袖說︰「不信的話,咱們來試試臂力,我保證不輸給各位。」

他的話一說出,方克明和少泉便全開始起哄,幾個男生頑皮地鬧在一塊兒。

湘文見過勇敢的宗天,溫柔的宗天,熱情的宗天,卻沒見過豪氣爽朗的他。

或許這就是他平常的面目吧?湘文痴痴地凝視,嘴角隨著他的一言一行前牽動著,這種心系的感覺就是愛嗎?

在經過幾次勝負之後,宗天亮出肌肉說︰「怎麼樣?我這小病謗本不算什麼,對不對?」

「姊,你看到,也放心了吧?」程少泉對程慧梅說︰「你還在嘮叨,說身為大夫的人,一生病就非同小可,害我考試的書都沒念,就趕著送藥來。」

「你胡扯什麼?」程慧梅紅著臉,斂起笑容說︰「是你和方大哥急著劃龍舟的事,才火燒似的來探病,別推到我身上來。」

「有嗎?」程少泉和方克明彼此扮個鬼臉,一臉無辜地說。

那對話及程慧梅的嬌羞,實實地扎到湘文的心上。她轉頭看二姊,湘秀的臉色極難看,但仍保持風度地問︰「藥?什麼藥?秦大哥自已是大夫,還需要別人來送藥嗎?」

「是西藥,從西洋來的。」程慧梅指指桌上一個灰色小鐵盒說︰「听說不必煎熬,一粒粒的,一點也不苦。有風寒時,只消一粒,和點水吞下,病馬上好大半,怪神奇的。」

「沒錯。那些西醫院全用這種藥丸子,方便而且效果迅速,很有一套學問。」宗天看著湘文,想引她說話,于是又問︰「你曾住餅一些大城市,應該也見過吧?」

湘文想回答,但喉部突然微癢,使咳出帶痰之聲。

「看!出門一趟,你又咳了,可見病還未全好。」宗天皺眉頭說,然後拿過那個灰鐵盒,「這西藥你拿回去服用,會好得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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