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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你這鬼靈精 第22頁

作者︰謝上薰

吃著吃著,有幾個較小的孩子便圍在他四周;看他吃糖看得流口水。

「要不要吃?」寶寶坐在石頭上,把手平伸出去一點,讓小孩自行取糖吃,擺明要吃自便,不吃拉倒。便有大膽的小男孩身先士卒,吃過後大叫好吃,不一會兒,一盒玫瑰松子糖便教人搶光光,還有抓一把五、六顆的,說要拿回去給寡母吃看看。

「你叫什麼名字?」寶寶看他不過七、八歲,沒爹的孩子真可憐,穿著補丁的褲子,瞧著比其他孩子破爛些。

「我叫小狽子。」

「你家是種田,還是管林場?」

小狽子不答,一個大些的孩子代他回答︰「他爹死了三年,家里沒有人干活,梁老爺可憐他們,就讓陳寡婦到他家做一份工,好養活小狽子。」難怪小狽子自卑,做佃戶好歹也一家人獨門獨戶,強過做長工、做僕佣,頂上無片瓦、腳下無寸土可供成家立業,一輩子沒出頭機會。後來听說小狽子家有一間祖傳的草房,梁老爺也答應等他長大,自有一些地給地耕種,寶寶心里才好過些,不過,陳寡婦一個月才能回家兩次看兒子,小狽子托給族叔看管,心里又惻測然,

寶寶尋思︰「梁員外做事欠妥當。要撫孤恤貧怎不讓他們母子住一起?一個孩子和母親睡一起,又佔不了三尺地。」轉念又想︰「也許是陳寡婦不要,怕兒子帶進去幫忙干活,到時梁員外要留下他做長工,反而難以推托。」

只是,他也無心去深思,這里只是他過路的地方,也許一輩子就來這一次。這里的生活,村民的喜樂與悲苦,都不與他身相關,除了同情與能力範圍內的義助之外,總像隔著戲棚看人演出生活點滴,不能夠溶入其中。

走回梁家,又悶得慌,記得後面有一個雞舍,跑去看喂雞也新鮮。寶寶劈頭問管雞舍那中年婦人︰「你是小狽子的娘?」

陳寡婦冷眉冷眼,一臉沉郁,不大睬人。寶寶便也不理她,自回書房去。

「大哥——」未進門就先听到衛紫衣的談話聲,寶寶奇怪他交代戰平辦事還沒交代完嗎?一過去,他活潑愉快的表情立即收斂大半。房里的人不是戰平,是紫秋茹,她眼楮發亮,嘴角掛著含嬌帶媚、十足女人味的微笑。寶寶在這一刻真是恨死她了,恨她的女人味,恨她捉住一點機會就要衛紫衣面前賣弄風情……

衛紫衣听見他呼喚,伸出手來拉他過去同坐。「你上哪兒溜達這半天?我和紫姑娘正談到你,她對于你小小年紀便習得一身醫術,十分佩服呢!」「她過獎了。」他木木的說。

紫秋布看來迷人極了,連寶寶都得承認。她是一朵正在盛開怒放的薔薇,渾身上下,眉梢眼角,都掩不住使人兩眼發直的成熟嬌媚,加上懂得妝扮,也舍得妝扮,在鄉間沒人像她一天換一款新衣,惹得那梁員外執一口飯,少說偷瞄她三眼。寶寶若回復女兒身,論姿色是獨佔鰲頭,只是那一種長時間演化而生的光鮮嫵媚姿態,就不是含苞待放的他能立即擁有。

「寶寶心性靈巧,自然學什麼都快。」她笑著附和。

同樣是兩句夸贊的話,衛紫衣口中听來受用得很,從紫秋布那艷如櫻桃的點峰來唇中吐出,巴不得撿了又丟回去還她。

好在衛紫衣對他態度不變,使他憶起他倆的約定︰將紫秋茹當客人對待。這一想便心平氣和,暗笑她枉費心機。

「寶寶,該去替邱老丈復診了。」

衛紫衣攜了他手同出,紫秋茹走在衛紫衣的另一邊,表明她對邱老舍的無限同情,自該去探望一番。

「騙人!」寶寶心里嗤笑︰「昨夜說到邱老丈病倒,你不關痛癢,今日倒良心發現,要去還上次人家借宿兩天一夜的人情。」

三人同行,更加引人注目,一路沒生枝節的來到邱家。

寶寶首先把梁員外買首飾準備下聘兒媳的事告訴邱老舍,要他寬寬心,他的女兒可以放心大方的回鄉等著坐花轎。

「真的?」這真是喜出望外,邱老舍一時不敢相信。

「是真的,我們親眼瞧見梁員外找來珠寶掮客,說出要下聘娶媳的話。」」

「這麼說,鳳女回來也不用被罰了?」

「罰什麼?」寶寶不知。

衛紫衣這才開口︰「老丈,貴莊的習俗可與別處不同?」

邱老舍心亂加麻,想不出話搪塞,便照實說了︰「在找父親那一代,對于干下此等丑事的男女,往往兩口棺材買來由自家父母親手封棺活埋!這麼做固然保住家聲,但殺孽太重,死者的冤氣不散,曾經連著三年收成很慘,差一點餓死人,後來梁家延請道士來超渡,總算逢凶化吉,以後也沒有人敢再這麼蠻干。可是,禮俗規範馬虎不得,便訂下親規,若再有這種事發生,只要雙方都是孤男寡女,而且男方沒逃,肯一肩挑,便準許他們成親,不過仍要罰,新娘子過門只有花轎沒有喜宴,往後三年如童養媳一般,早起干活,挑起全家的雜務,用三年的時間考查新娘是否勤快,夠不夠格傳宗接代,三年期滿,再選蚌良辰吉日擺酒圓房。」

「這算什麼規矩?」紫秋茹低聲驚呼。起先听到封棺活埋已是毛骨悚然,然而強迫熱戀中的一對男女分房三年,同樣不仁道。

事關自己女兒,邱老舍不免尷尬。「原也是一番好意,讓做錯事的男女以干活來贖罪,總比被活埋好,可是到後來變成

「怎麼?」衛紫衣追問︰「新法又成了惡法?」

「不錯。」邱老舍嘆了口長氣。「十年前,有位叫翠花的姑娘就這樣被抬入張家,雖然已發生關系,名分上只算是張阿生的童養媳,每天從早忙到晚,仍被張家的人瞧不起,只要張阿生同她多說一句話,就要遭人恥笑;這騷蹄子又忍不住了……什麼辣語毒言都有,可嘆這人心只踩低不踩高,她犯的又是婬戒,更是被當成一朵泥淖中的落花,連下田的長工都可以瞧不起她,踩她一腳,輕蔑與憎惡的目光像兩條毒蛇一樣日日夜夜啃嚙她的心,這種日子其實比死還難過。再說張阿生正當血氣方剛,家里有老婆卻不能……」他忌諱的看一眼寶寶和紫秋茹,一個小的茫然不解,一個女的已經紅了臉,便匆匆一語帶過。「總之,有一次便教人發現捉到了。其實又如何躲得了?那麼多等著找碴的眼楮天時無刻不盯著他們……」

寶寶忍不住了。「發現什麼呀?又捉到什麼?」

這一下,連邱老舍也老臉泛紅,支支吾吾的。

衛紫衣清咳一聲,解危道︰「寶寶先別多問,听老丈說下去。」

寶空不依。「前頭沒听清楚,後頭也一定听得糊里糊涂。」

「也許老丈並不十分清楚。」

「對,對,我也是事後才听人講。」邱老舍趕緊接下去道。「那翠花姑娘受盡折磨,又遭人冷言冷語,那一次捉到後,在祖宗牌位下罰跪了一天一夜;張家人偏心兒子,只罰他在房里思過,張阿生卻氣不過,趁夜里離家出走,到外頭討生活落個清淨。可憐的翠花眼見沒了出頭的一天,自己也投井死了。」他伸出老手比著東方。「便是老松樹旁那口井,听說夜里常听到女人的哭聲,沒人敢靠近,到後來變成一口廢井。張家受到村人批評,後來也遷走了。」

紫秋茹感覺毛骨悚然,那口廢井旁的老樹曾留有她美好的回憶呢,誰知居然有人在那兒自殺,冤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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