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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大喜 第16頁

作者︰橡果

沉湛在尾隨過來的家丁頭上敲了一記,「昨晚不是讓你寫個‘救’字嗎?」

「少爺……」小家丁苦起一張臉,「救字筆劃多啊,小的一時忘記了,只好用可字來代替。」

「好好,可就可吧。」沉湛只得苦笑,「只是你看看這字,遠看還湊合,走近來看真是丑到家了!」他忍不住又敲了他一記,「這回甭指望我獎勵你,回去先好好練一練字吧!」

他的目光一閃,瞅到翻倒在草叢真的一個蜂蜜阿罐,立時皺起眉。

「蠢才,這東西怎麼能扔在這里?」

粗心又倒霉的小家丁只好撿起昨晚倒空了的蜂蜜罐,一溜煙跑出谷外去「藏尸」了。

而馬車一停穩,幾個家丁就下馬忙碌開來。

待一切準備妥當,沉湛便上前叩了柴門。

一顆小腦袋睡眼惺忪地探出來,「哦,是你們呀!」這才將門完全打開。

餅了半盞茶的工夫,雲石老人才慢悠悠地步出院門。

「老前輩——」沉湛志得意滿地拱手道,「前輩所托三事,晚輩們已都辦妥了。」

「哦?」他眯起眼,似是夏眠未醒。

眾人來到林蔭深處,周圍山林中的鳥雀依然是啁啾四鳴。

沉湛不動聲色地一勾指頭,兩個家丁便從車廂中取出鐵籠,拿至草廬的一邊放置,另兩個家丁鎊拿了一條鐵鏈和一根長木柱隨後跟著。待鐵籠外的厚帷布被扯下,里面赫然裝了兩只尚未馴驚的獵鷹。

它們的喙上都被裝了鐵套子,一時威力全無。但到底是禽鳥中的王者,兩只獵鷹的身影一現,周遭的鳴叫聲便變得有些淒厲不安。

家丁們合力將獵鷹從鐵籠中抓住,然後在它們的腳上都鎖上了細短的鐵鏈,又將鐵鏈的另一頭綁在木柱的頂端,最後,將獵鷹喙上的鐵套子都摘去,縱手一放,順勢將兩根木柱立在地上。

這下活像一滴水落進了沸油鍋裹。

餓了三天三夜的獵鷹拼命展翅撲騰,原本佔山為王的雀鳥們頓時大難來臨,拖家帶眷向四面疾飛,霎時逃得干干淨淨!

雲石老人和他的小徒兒不禁看傻了眼。

但這還不夠呢,等膽小的鳥雀們都逃光了,家丁們換下活的獵鷹,在木柱頂端綁上了另兩只木雕的假鷹,一般大小,惟妙惟肖至極!

最後再利落地在地上挖了兩個坑,將兩根木柱牢牢地立在草廬的兩旁。

沉湛這時才回頭征詢老人的意見,「前輩,第一道難題如何?」

雲石老人回過神來,內心既歡喜卻又不悅,只冷冷地道︰「我要的玉人呢?」

他聞言轉身,輕輕一擊掌。

守在馬車旁的家丁跋緊合力將棺材一般的木盒抬過來。

不多時,一尊衣著袍帶若當風而立的玉雕人像,便立在雲石老人面前。

雕工自不必說,玉質溫潤,通體瑩亮澄澈,這乃是極品的老坑冰玉!

「徒兒,拿為師的刀來!」

雲石老人接過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眼都不眨一下地,就向玉人的一截手指削去。

指端被連根削斷,掉落子地。出乎他的意料,斷口處立時涌出了一股奇異的東西,似蜜一般略帶稠性,又似水一般清澈透明,涓涓而滴,帶了一股甜軟的香氣!

雲石老人拿手一抹斷口,才看清這玉人原來是中空的。他悶哼一聲,將小刀遞給徒兒,負手冷冷地責問︰「我要它流的是像活人一樣的血,這些算什麼?」

沉湛微微一笑,「玉人終究非真人,前輩又豈知它所流的血不是清澄如水的呢?況且,易經中有雲;龍戰于野,其血玄黃……可見自古以來,這天地萬物血的顏色並非只有一種赤紅。」

「這——」雲石老人一怔,繼而頗為懊喪地一甩袖,「那麼天意呢?天意是否讓老夫救人?」

「老前輩請前往一看。」他恭敬地向河灣處一指。

一個大而質樸的「可」字瞬間映入眼簾。

可,意即可以救人也——

雲石老人呆了半晌,終于嘆了口氣地喃喃自語,「好,天意既授命老夫,撫台大人勿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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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輩,我爹爹病況如何了?」紫瑄急切地站起身。

只見雲石老人步出臥寢,頗為不悅地掃視一遍眾人,倨傲地反問︰「你們對老夫的醫術不放心嗎?」

「不不,絕對不敢、不敢!」老管家也听聞這位神醫脾氣難伺候,嚇得趕緊迭聲地討好。「鼻子里還能出氣的人都知道,您老的醫術要是稱第二,那天下根本就沒人敢稱第一!」

老管家一遞眼色,其它僕從們如鸚鵡學舌,紛紛附和起來。

雲石老人卻不再理他們,逕自走到紫瑄他們面前,「非猛藥不可去頑疾,非溫補無以固根本。老夫已知撫台大人的病癥了,這就回去準備些藥材,日落之前定當趕回。」

一個僕從連忙趕上前來拍馬屁,「您老哪需親自去準備?要什麼,只管寫張藥方,小的們替您去張羅。」

豈料雲石老人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老夫所用之藥,豈是那些藥行能夠齊備的?」

「那、那您老要給我家大人用啥藥啊?」僕從愣愣地睜大眼。

「真會窮唆!」老管家不耐地在他後腦勺一敲,趕他們去做事。

紫瑄的心中仍有些許不安,但又惟恐惹得這位倨傲的神醫不滿,只得小心翼翼地問;「老前輩,不知家父的病……需多少時日才能康復?」

「不多,一月足矣。」

「那太好了。」她終于寬慰地淡淡一笑。

雲石老人看著她,撫須點頭道,「老夫方才已說了,需先用猛藥去除頑疾,其後用溫補慢慢調理。這一月之中,老夫自然會時時來探,直到撫台大人完全復元為止。」說罷,他想起一直伴在身邊的小徒兒,一改臉色,鄭重地說︰「老夫救撫台大人容易,但另有一事,卻需代徒兒求洛相。」

紫瑄不解,目光隨之轉向旁邊那個乖巧靈秀的小女孩,「這孩子?」

蒼老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感慨,他淡淡地解釋,「這孩子是個遺孤。」

他一說,那小女孩便哭了,稚女敕的小臉上頓時掛滿了淚痕。她委屈地緊偎在雲石老人的腿邊,嬌滴滴地嗚咽著,「師父——」

紫瑄吃了一驚,心中略有些酸楚,「老前輩,她原是哪家的孩子?」

雲石老人道︰「她姓蕭,名叫貝貝,眼下不過才六歲。」他嘆了一口氣,「也是機緣巧合,去年冬天老夫雲江蘇常州,一個頭戴斗笠、以紗蒙面的女人把她送到老夫身邊,苦求著我收留。老夫也是看這孩子身世可憐,又乖巧听話,就將她收在身邊做了閉門弟子。」

姓蕭,是個遺孤……江蘇常州?

不待他說完,紫瑄的心中不禁一動。

莫非她是……

丙然,雲石老人接著便道︰「細說這孩子的身世嘛……去年常州的那樁命案朝野皆驚,洛相應該也有所听聞。蕭氏一家上下二十七口,一夜之間悉數葬身于火海,惟有這孩子,僥幸逃過了大難。」

蕭氏的命案早已傳遍了整個江蘇省,連鄰近的幾個省分都有所波及,沉湛當時人在蘇州,自然早已听說過,就連眼下浙江的巡撫衙門內,老總管和下人僕從們也都對此耳熱能詳了。

什麼「刀光火影一片,鬼哭狼嚎」、什麼「一刀劈下,人頭滾地,血花四濺」,又什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些強盜賊匪不但把人全殺了,就連蕭府上的雞鴨狗豬也全都劈成了碎泥」……這些傳言加油添醋,把一樁命案傳得鬼話連篇,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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