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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四號房 第11頁

作者︰綠痕

「你……你還是不是人?」雖說他陸家之錢賴不得這回事,他是早有耳聞,但好歹陸家也算得上是皇商,他為討債還錢居然如此不擇手段?「

陸余笑意可掬地提醒他,「過去幾年來,在你花錢花得滿心痛快時,怎就不見你說這話?在你吃喝嫖賭樣樣日益精進之時,你又可曾想過,你身後還有的一筆死賴活欠、怎麼也不肯還的胡涂爛帳,前前後後到底餓死了多少遭你欠債人?」

拉下臉面不管用、哀聲討饒也沒法濟事,童鳳人在漲紅了面頰之後,忍不住挺直腰桿,再也不用上前兩者,反倒拿出了對付其它錢莊的本色,擺出一臉惡態之余,還要充當骨頭硬的男子漢。

他一掌用力地拍向胸坎,「一人做事一人當,了不起你剝了我的皮拆了我的骨,任憑你處置就是!但就晃許你把帳算在我任何一名親人的頭頂上!」了不起就是把命豁出去,他就不信陸余又能拿他如何?

「可……」陸余狀似困擾地一手撫著下頷,「若我說,你身後的那一家子,也沒一個比你高尚到哪兒去呢?」真要能那麼簡單就擺平這事的話,他家二哥就不會找他出馬了。

「駙馬不會放過陸家的。」深怕他真的會把這筆帳另算至他處,童鳳人忙不迭地抬出伺候多年的自家最上頭的主子。

他聳聳肩?

「那麼,改明兒個就讓陛下為公主另擇新駙馬吧,好歹駙馬也撈了幾個年頭,駙馬那一族也算是夠本了。」

听他大哥說,這幾年公主對于駙馬拿著名號到處欠錢之事早就心生不清茶了,他就當是做件善事吧。

「就憑你也想動駙馬一根寒毛?」雖說駙馬沒法在朝中一手遮天,但遍交百官的駙馬也不是什麼省沒的燈,區區一介商賈也想拉下駙馬?

「你的這筆陳年爛帳,是步青雲指名要我來收的。要論靠山,全朝沒人能比我陸余還來得硬,區區一句駙馬,試問千里侯何懼之有?」若不是,看在步青雲的面子上,他以為誰會想來辦這爛差?這家伙究竟有沒有打探過步青雲與他陸家關系深厚主因?

步青雲所收受的賄金與黑錢,還得靠他陸家來弄得干干淨淨呢。

「千、千里侯?」在听見全朝百官最是忌諱的名號後,童鳳人霎時瞪大了眼瞳。

陸余不以為然地橫他一眼,「就算今兒個千里侯懶得出手好了,若我真想討回駙馬全族還有底下門人所有積欠我陸家的欠款,到時我若要駙馬他朝東邊跪,只怕他也沒那個膽敢往西邊爬。」

即使近在面前的笑臉,溫文和煦得根本不像是其它錢莊打手們面上所常帶著的惡相,他甚至連一句穢言或是人身恫喝也沒有出口,但此時此刻看在童鳳人的眼底,卻覺得一股打心底生出的冷意,正無處不在地四散,令他遍身不禁顫了顫。

「你……」

失了興致再耗下去的陸余將面上很笑意一收,一手揪扯住童鳳人的發,再一把狠狠地將他給拖至面前,滿面陰笑的他,以不容拒絕的森冷語氣搖下最後警告。

「一萬兩現銀,就三日內。」猛然遭人甩落頹坐至地的童鳳人,張口不能成言,腦際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法多想,眼底、心底存的,只剩下方才陸余那連掩藏都嫌懶的殺意。

「來人,把宅里值錢的全都搬了,順道把他身上的衣裳也給我剝下來!」全然不理會他的陸余,朝旁彈了彈指。

將一切都靜靜看入眼,倚在大門邊等候的大黑,在陸余忙著清點起童府值錢的家財之時,忍不住搖了搖頭,再備感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

苞在陸余身邊這麼多年來,也看慣了陸余平日與工作之時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心態,按理,他是該習以為常的,可他至今還是沒法將眼前的陸余,與平日那個待人有禮又溫柔的陸余給兜在一塊,因這兩者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陸余老在口頭上說,工作就得盡心盡力,做啥就得像啥,但,陸余也未免投入得太過、扮得太真了,害得他每回見著陸余在工作時,面上那一副非得要人家破人亡、或是趕盡鏡框絕時的狠勁,他就不由得打心底懷疑起,其實他們陸家最殘最狠的,壓根就不是台面上為做不擇手段的大少與二少,而是這個表面上人畜無害,且人見人夸還人人都愛的小少爺才是……

馬車平穩上路後,大黑在繞過市集時,打開身後的車窗,將一旁護車的師弟傳來口信帶給坐在後頭的陸余。

「少爺,那老頭還真想賣人至黑市湊錢抵債。」完了,照這情況來看,那個姓童的,這下是鐵了心想給他們找麻煩。

「就照老規矩交給東翁去辦。」忙著清點賬冊的陸余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大黑的嘆息更深了,「是……」又要花大錢托東翁幫他們買人,還要替那些人安家、安排好後路……

這些年來,他們錢莊究竟是在計債還是在代人背債?

車輪下,顛簸的路面有些不利于車輛行走,坐在車里被路面震得沒法安心看賬冊的陸余,在大黑忽地停下馬車時,抬首向外看去,只見前頭的民道似是在修,改道行走的大黑,才來到了下個路口,又因巷道里大量往來的人潮而不得不再次停車。

「對了,少爺,這兒是……」沒料到會正巧轉到這兒來的大黑,盯著路旁的建築,出聲向身後的陸余提醒。

陸余側首朝窗外看去,矗立在他眼前的,是棟樓高三層的紅門蓬樓,滿樓的紅袖招們,身材婀娜面貌姣好,倚欄逢客便嬌嬌輕笑,一張馬科斯多彩的帕子迎風招搖,可門前拉客的佣僕們一見到陸家特有的黑色馬車後,隨即大驚失色地趕客並關上大門,沒過一會兒,樓上窗扇也飛快地一一關起。

「這就是咱們下回收賬的地點?」對這反應再熟悉不過的陸余,慢條斯理地合起手中的賬本。

「我大哥、二哥是怎麼交代的?」

大黑無奈地據實轉告,「二少說,就算是吃了人,也不許吐骨頭。」坐在後頭的陸余,听了,僅是悶聲應了應,似乎也不怎麼期待他二哥會手下留情。

大黑回首瞧了他一眼!在他面上又找著了若無其事的模樣後,再也忍不住地直撓著發。

「少爺,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想問你。」

「問什麼?」

「你究竟是想當好人,還是扮壞人?」這些年來,任他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何陸余都在明里扮個人盡皆知的在大惡人,偏在暗地里又去扮個地下善人?都不覺得矛盾嗎?

陸余先是愣了愣,而後隨即別過眼。

「好問題。」遠方天際的雲彩飄過他的眼簾,這答案,我也想知道。

他已經忘了,究竟是在何時起,他漸漸淡忘了那些曾經在他心上萌芽過的夢想,因庸碌的現實生活,總是將夢想化為一朵搖搖欲墜的花朵,再讓它隨著日子瓣瓣凋落,再隨著時光的塵埃埋沒在塵泥一曇。

不知為何,現下的他,忽然很想拋下手邊所有的翁務,奔回家中,在四號春光甚好的院子中,再次看一看計然對他微笑時的模樣,因他總覺得,在那張燦爛的笑顏里,坦坦剔透的都是打心底的歡喜,人間里的憂傷與寒冷,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

但願……真能那樣就好了。

在管家丹心的指點下,自返客棧就急著尋人的陸余,在四號房里找不著計然的人影後,一路尋人尋至柴房,並意外的發現,他以為從沒好好吃過幾碗飯、老像是被餓過頭的計然,此刻正熟練地拿著一柄她自家中帶來的柴刀,動作老練地一刀刀劈著柴火,不但力道足、技巧好,就連劈出來的每根柴火大小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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