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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魂 第15頁

作者︰綠痕

終于解開心中之謎的軒轅岳,在這刻,不知自己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這個現實,更不知,該用何種心情來面對皇甫遲過去為人問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明白,皇甫遲為何要站在人間這一邊?既是修羅,又怎會對人間懷有守護之心,甚至是不擇手段?

「師弟……」不忍看他如此,一直瞞著他的燕吹笛試著出聲。

「這事你早就知道?」他茫然地問。

在燕吹笛收聲不語時,藏冬好心地替他開口,「這小子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他怕你傷心。」

軒轅岳頹坐在椅上,總算知道當年燕吹笛為何不顧他的挽留也要離開師門。

「你就是因此而離開師門?」他若不走,想必皇甫遲為了封口也定會殺了他。

藏冬笑咧著嘴,在此時另抖出八卦,「才不只這樣,他離開師門有一半是因你——」

臉色鐵青的燕吹笛,隨即以一巴掌合上他的嘴。

「你究竟還想不想我幫忙?」他用力扯過這個嘴大的閑神,低聲在他耳邊撂話,「趕快辦完你的正事,再多說廢話,我馬上就抽腿走人!」

「是是是……」不敢在這時得罪他的藏冬,速速轉首向軒轅岳說起來龍去脈,「事情是這樣的,六位修羅里,其中一個叫無酒的對晴空施了法,若晴空不能在七盞燈全滅之前破解無酒的法術,晴空這回很可能會玩完。」

「晴空不能解嗎?」軒轅岳勉強回神。

「他沒法子。」藏冬深吁了口氣,「這得要同是修羅者才解得開。」

他轉眼看向燕吹笛,「師兄,你怎不去找師父解?」

燕吹笛沒好氣地頂回去,「你想讓他宰了我嗎?」那只老妖怪每見他一次就砍他一次,他又不是嫌命太長。

「假若……」軒轅岳還是弄不清事情的嚴重性。「假若晴空死了,人間會如何?」

藏冬嘖嘖有聲地搖首,「一旦晴空死了,無酒下一步可能就找來其他五位修羅,人間若無晴空,決計抵擋不住六位修羅齊攻,到時修羅道將在人間君臨天下。」

「佛界難道不出手?」軒轅岳皺著眉。

他懶懶提醒,「佛界不殺生,記得嗎?」

「晴空就可以?」

「為神之器,晴空早破了戒不說,況且他這名聖徒的使命,本就是按佛界的意思助鬼界並吞修羅道。」藏冬再抖出晴空的秘密。「晴空之所以轉生來人間,一是因他本身的私心,二則是因佛界指派他來鎮住六位修羅。」

「佛界賦予他殺生的特權,好讓佛界可置身事外?」听了半天,燕吹笛已大抵模清佛界刻意將晴空擺在人間的原因。

藏冬模模鼻子,「可以這麼說。」反正……手段不就是這麼玩的?

燕吹笛一臉不屆,「又是一票自私自利的家伙……」

「好了,既然你們已經了解這個重責大任了,那麼你們這對師兄弟就快出發吧。」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後,藏冬站直身子一左一右地拉來他倆。

「我們?」他們異口同聲的問。

「你們不會認為只你們其中一人就擺得平無相吧?」藏冬左彈彈這個的鼻尖,右敲敲那個的額頭。「再怎麼說他也是個修羅,想要有點勝算的話,當然就得兩個一塊去。」也不知道到時這兩個加起來究竟打不打得過無相呢。

「那你呢?」他倆冷冷看著置身事外的他。

「我另有要事。」藏冬忙碌地朝他們揮著手,「就這樣,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莫名其妙多了件得插手去管的閑事,使得他的西域修行之行又要往後拖延,站在原地目送藏冬一溜煙跑走的軒轅岳,有些無奈地看向身旁的自家師兄。

「師兄,許久不見你了。」他的口氣很溫和也很誠懇,一半是為先前自己的暴行懺悔,一半是想藉此挽回師兄弟間的感情。

燕吹笛僵硬地轉過頭,「是……是啊。」

「這陣子你都在做什麼?」他關心地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煉丹——」沒設防就沖出口的話,馬上就讓燕吹笛後悔莫及。

「是嗎?」軒轅岳當下說翻臉就翻臉。

「沒!我什麼都沒說也沒做!」燕吹笛白著臉,捂著嘴不斷往後退。

「煉什麼丹?」軒轅岳微笑地扳著十指。

「我可不可以不說實話?」早被打到渾身無一處不是傷的燕家老兄,心生恐懼地問向這個每次都手下不留情的師弟。

「又是煉來要給我吃的?」他開始挽起兩袖。

「那個……」燕吹笛邊揚起一手阻止他,邊不斷轉首四下找路逃生。「慢、慢著,師弟,你先听我說……」

軒轅岳冷冷地揚高下頷,「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都說好這回不打人的嘛!」在熟悉的金剛印朝他飛來前,這是燕吹笛唯一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在陰間過了近兩千年的日子後,再次重回人間,並與人間之人做同樣的事、走同樣的路、曬同樣的日光,晚照這才發覺身處在晴空的居處之時,晴空已十分為她這個方還魂的女鬼體貼著想。

雖未至夏日,但正午的日照對她來說太過毒辣猛烈,她甚至覺得體內那條好不容易才返回這個身軀里的魂魄,都快因此而被曬化于無。

帶著她走過兩個城鎮之後,晴空也發覺了她的不適,可出了城後,就很難找到供她暫歇的旅店或是民家,在這條官道之上,僅有一座香火鼎盛、用達官貴人的供奉金修建得金碧輝煌的佛寺。

在他上前與守在寺外的小沙彌交涉過後,他才想帶著晚照入寺暫歇,卻見晚照似見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般,說什麼也不肯往前踏進一步。

他關心地彎,「怎麼了?」

「我不想進去……」極力想忍住顫抖的晚照,兩手用力捉緊了肩上的布包,可泛上心頭的寒意卻讓她四肢不住地打顫。

「你需要休息。」瞧瞧她,面色蒼白的跟紙一樣,想必還魂沒有多久的她,定還不能接受過多的日照。

「我不進去……我討厭佛門之地……」她的聲音充滿恐懼,不斷朝他搖首。

「晚照。」晴空執起她冰涼的小手,哄勸地道︰「你累了,你得歇歇才行。」

「別踫我!」她忍不住放聲大叫,使勁揮開他的手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

晴空怔站在原地,看著急急逃離此地的她,不顧虛弱的雙腳幾次差點踏不穩而跌跤,還跌跌撞撞地踫著了許多不明所以的路人,為此,疑問不禁泛上晴空的心頭。這些日子與她相處以來,在白日,她一直都是個柔順開朗的女子,從沒大聲對他說過一句話,也總是對他百依百順從沒頂撞過他半回,在這日前,他更沒見她這麼激烈地反抗過什麼。

她在怕什麼?

晴空回首看向身後這座巍峨的佛寺。

後來,他是在遠處的河邊找到她的。他悄聲走近,不想又嚇著了她,他走至她身旁看著似已較平靜的她,而她只是不說話地逕看著潺潺的河水。

在看她許久後,晴空微眯著眼,發現臨水而站的她,水中的倒影和她臉上的神情略有不同,就像是白日與夜晚的晚照同時出現了般,但相同的是,在那兩雙眼楮里,都偷偷藏著他以往沒察覺的東西。

他仔細地瞧著她寫滿心事的眼瞳,在那其中,他不只找著了先前的恐懼,還有委屈與悲傷。

「生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他挽起她冰涼的手,邊帶她走向河邊的柳樹叢邊問。

「都記得……」照晚像失了所有力氣般,聲音顯得很單調,「我只忘了死前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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