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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洲的星空下 第3頁

作者︰林如是

當然,我是喜歡他的。有這樣的男朋友,算是我運氣。

杜家是做生意的,家族經營知名的鐘表公司,連鎖店遍布。杜介廷是家中獨子,有個妹妹年紀與我差不多。他條件好,經濟情況佳,長得顯眼——或者,白話一點,英俊耐看。這樣炙手可熱,他為什麼看上我?

我不是沒信心,只是免不了疑惑。

我母親大人說的,美麗的女子容易過活,是因為身旁多半會有好條件的男子呵護的緣故嗎?

我是這麼懷疑。但從來沒有求證過。

我母親當然是見過杜介廷的。不過,她沒說什麼,我也就更無從求證了。

「這樣不好,會妨礙你念書。」我低頭喝口咖啡,嘴上還殘留著他嘴唇的觸感。

「一點都不妨礙。你搬過來,什麼麻煩都沒了,我也可以天天見到你。」

還是不妥。忙碌起來時的那種焦頭爛額,一點瑣事就可以將人逼瘋。杜介廷功課忙又重,我不想成天在他眼前牽牽絆絆的。

「你不相信我?怕我把你吃了?」他開句玩笑。然後稍稍壓低聲音說︰「這半年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可把我想死了!餅來跟我一起住,嗯?理兒……」越說越低,聲聲蠱惑。

我驀地紅臉,被他聲音的黏稠沾了一身。

可是,他過來擁我、吻我時,我沒有回避。我說過,我是喜歡他的。

沒有人側目。我們和店里其他那些喁喁細語的情侶沒有兩樣。

「讓我想想。」我伸手摟住他的腰。

「我就是怕你想。」他嘆口氣,好像真有那麼幾分無可奈何。

我瞅著他。他揉揉我頭發,眼底盡是泄氣;在我嘴唇上啄一下,將我摟進懷里,妥協說︰「好吧,你就好好想一想。不過,別讓我失望。」

我嗯一聲,偎著他。

這樣偎在他懷里,感覺十分的溫暖,甚至,沉溺在這樣的舒適。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有稜有角的側臉。想想,我何其有幸,這樣一個萬中選一的男人會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最重要的,他的心里擱著我。

「介廷……」我忍不住喊他。

「怎麼?」他回我一笑。

「沒什麼。」我搖頭,也笑。

他幾分親愛幾分呵疼的吻吻我的臉頰,大手包著我,就那樣融在初薄的光霧中。

戀愛是甜蜜的。巧克力式侵襲的濃郁的甜。我正在品嘗這樣的甜蜜。

第二章

我準時走進辦公室。當然,不會有人歡迎我。

好不容易耶誕過去了,新年也過去了,舒馬茲楊終于回了柏林,撥空施舍給我。姑且不論他是否真的離開過柏林,對于他的「大方施舍」,我是應該感激的。

我走過去,對半個多月前見過的秘書說明身分;她瞄我一眼,手指著一旁的沙發,說︰「請你稍坐一下。」態度算是客氣的,但也只是點到即止。

我等著。約莫五分鐘,秘書開口叫我︰「呃,盧……呂小姐……」搞不通那拗口的中文姓氏。

「劉。我姓劉。」我帶著笑協助她。不怪她,我不是什麼要人,沒有重要到讓她必須確切地明了我的姓氏發音不可。

「劉小姐。」秘書點個頭,還是那一號不變的表情。「請跟我來。」

她一直走到最里頭,敲了門進去,說︰「舒馬茲楊先生,劉小姐到了。」這一次總算將我的名字完整不差地拼念出來。

桌子後面的人抬起頭,掃了我一眼。

秘書又說︰「費曼先生約十點半和你見面。」

十點半?現在是十時過一刻。也就是說,他頂多給我十五分鐘。不,可能十分鐘都不到。

秘書退出去。我趕緊說︰「你好,舒馬茲楊先生。我是劉理兒,謝謝你撥空見我。」

舒馬茲楊又掃了我一眼。看得出來,不大有興致。

「你說,是曼因坦教授介紹你過來的?」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語氣中的淡相當明顯。

「是的。我有曼因坦教授的介紹信。」我趕緊走過去,雙手奉上曼因坦教授特地為我寫的介紹信,不敢浪費他的時間。

他接過信。那剎間,一股隱約的香味匆忽竄來,暗中偷襲。我一時忘卻,月兌口說︰「好香!」

然後我就知道要糟了。

他抬抬眉,往我望來。

我連忙解釋︰「我是說你身上的古龍水。」

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說︰「謝謝。」

他大概會認為我是輕浮的女孩,第一次踫面的男人竟然就說他「香」。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怎麼會月兌口說出那種沒腦筋的話?我並不是那種天真無知的十六七八歲的小女孩的。

心頭忐忑著。

是的,我承認,我怕舒馬茲楊對我印象不好;怕剛剛那月兌口不得體的話壞了我的形象。

學音樂也好像做學問一樣,只要有老師肯收留,那就沒問題了。當初因為曼因坦教授收我到門下,我才得以進入維也納音樂學院;後來曼因坦教授因為健康緣故,離開音樂學院,將我轉介給舒馬茲楊,我只好收拾包袱到柏林。

當然,留在音樂學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我一直隨曼因坦教授學習,沒有人會主動而且太樂意接受別家的門徒;更何況,教授又將我介紹給舒馬茲楊。

所以,姑且不論樂壇或輿論對舒馬茲楊的評論如何,他是我剩下的希望。

也不是沒退路,我可以重新再來。但路途太漫長了,而且,我也沒有那種本錢和時間揮霍浪擲。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舒馬茲楊看著信,皺著眉。

「劉理兒。」我恭敬回答,一刻都不敢耽誤。

舒馬茲楊沒有浪費力氣跟我客套。冷淡、不親切,這些都符合我對他的印象。

但說他傲慢……嗯,他的架子是大一點,卻倒沒有我想像中翻著白眼看人、鼻子朝天的模樣。

我不知道曼因坦教授在信里是怎麼寫的,舒馬茲楊的眉頭還是皺著,好像曼因坦教授給他帶來了什麼大麻煩。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敢有太多太大的脾性,站在那,等著徒刑宣判似。

「唔……」舒馬茲楊終于開口,將目光由信件調回到我臉上。「既然是曼因坦教授介紹過來的人,我不會拒絕。不過,我事情實在忙。這樣吧,這里有許多優秀的老師,我將你介紹給他們。」

「可是,曼因坦教授介紹舒馬茲楊先生你……」我有點矛盾。他沒拒絕我,言下之意答應讓我進舒馬茲音樂學院,可他也不收我。

他不收我,我其實也不覺得失望。可他要將我隨便丟給其他人,我可也不願意。

我有我自己的盤算。舒馬茲楊不收我那也是好的,我可以回維也納求曼因坦教授轉介我到萊比錫或科隆,或者,就繼續留在維也納音樂學院那更好了。

但想,柏林有杜介廷,我又舍不得。

「你真的想跟著我學習嗎?」舒馬茲楊忽然抬頭,冷不防追問。眸色里一抹似笑非笑的譏嘲。

我楞一下,有點慌了手腳,一絲的狼狽。硬著頭皮說︰「當然。所以我特地從維也納跑來柏林……」

「是嗎?」

舒馬茲楊的表情告訴我,他一點都不相信我的鬼話。

在等待的這段期間,我稍稍打听過了。舒馬茲楊不是不收學生的,不過,他收的都是特別的學生。

說「特別」,是說他收的都是些有家底有族望那種特別背景的學生,才不才華的,那倒還在其次。事實上,他門下的多是些技藝平凡、不特別突出的學生。那種,在自家家族聚會上足以露露臉、揚揚眉,但在真正面對大庭廣眾的舞台上還有待商榷的類型。

舒馬茲楊音樂學院優秀的學生多得是,但幾乎都不在舒馬茲楊的門下。然而,憑著他過去的名氣及聲勢,許多世家子弟還是爭相地擠到舒馬茲楊的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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