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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 第11頁

作者︰陳毓華

以後把他當成豬來養就好了!

第五章

敲門聲響,門板外是閻金玉帶著如絲般好听的聲音。

「相公,那位爺沒事吧?」

程門笑趕緊起立去開門。

「進來吧,他好得很。」

「師娘好。」善詠湊過來,還不忘露出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仔細的看,果然是活色生香的美人,眉目如畫不說,隨便一樣動作都叫人目眩神迷,楚腰輕盈,讓人一見就想摟入懷中輕憐蜜愛一番,神仙也傾倒啊。

「可是,剛剛……」閻金玉的目光仍在程門笑身上,對善詠的示好並不在意。

「我們鬧著玩的。」

「哦?他喊我師娘,莫非也是你的學生?」年紀有點老欸。

「妳喊他名字就好,他叫善詠,天下至善的善,詠歌詠舞的言字詠。」

閻金玉溫婉的朝他福了福,算是見過禮。

「果然是知書達理的好姑娘,不過別把我叫老了,妳可以叫我善詠哥哥,這樣听起來叫人神清氣爽多了。」

這……哪是知書達理,根本是他喜歡听好听的話。

「謝謝,呃……」她面帶為難的望向她的夫君。

「他的話听听就算了,別當真。」他那副招蜂引蝶的樣子看在程門笑眼中實在有氣。

厚臉皮的家伙!平常對他痴纏亂語也就罷了,現在連他的娘子也想染指。

世風日下啊……

「我可是京城十大美男子之一,別提當年有多少閨女拜在我的褲管下面。」自吹自擂還沒完……

「要是嫌吵就別理他。」真的亂來!

「欸,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比不上新人笑……你也專心听我說一下話!」很快叫人看破手腳,失去「鑒賞期限」新鮮感的人被拋下。

善詠哇啦哇啦的跟過來,對程門笑見異思遷、見色忘友的偏心作法很有意見!

他搥心肝吶!

閻金玉想笑又怕失禮,這位善詠哥哥有趣得很哩。

「你跟我家相公一起長大,多說些我家相公的事情給我听吧。」小小的夫君,該是什麼模樣呢?應該有著細細小小的胳臂,他小時候應該有著天真活潑的笑容吧?她實在想象不出來他該有什麼樣貌。

「他小時候啊……」五個字後善詠突然沉默了,那種無以為繼像是深深的困擾著他,臉上的嬉笑顏色竟然有抹痛楚。

「嗯?」

「是個痴兒。」善詠硬擠出三個字。

在痴的後面是個很不快樂的小孩。

「每個小孩的成長過程不都一樣。」程門笑四兩撥千斤,把事情帶過。

是嗎?明明是很簡單的話題。幾句話,閻金玉明顯的感受到兩個男人的欲言又止。

方才徐如輕風的氣氛上哪去了?

「以後有得是機會再說吧!早膳都冷掉了。」程門笑多添了句。

他不是喜歡說話的人,經過這段時間一起生活,或多或少閻金玉是知道他的,這會兒的欲蓋彌彰是多余的……

畫蛇添足了啊,她敏感的體會到。

他對她還有不能言語的地方,那角落她也進不去嗎?

既然他有難言之隱,那她……可不可以當作沒這回事?

少了答應的巧手,她的頭發總是隨便綁成一束,睡覺時再解開。

解開烏黑秀發的她有著語言無法形容的脆弱與天真,程門笑最愛夜里這樣風情兼具的她。

「今晚可以嗎?」

「隔壁有人。」只有一間房的屋子,只好委屈善詠打地鋪。片刻前他那不敢置信的模樣大概想不到有睡地板的一天。

「別管他,他應該睡死了。」磨蹭著她的鬢邊,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點火。

「這樣不好,太奇怪了。」泥做的牆壁根本擋不住任何聲響,要是聲音傳了出去,實在羞人。

「我去趕他走!」

「你別性急。」拉住他欲走的手,重新回到床上。

「既然他礙事,明天就趕他走。」

「就這樣陪著我。」

他在床的外側躺下,一時只听得見紙窗外蟲聲唧唧,感受月光明亮的銀色光芒還有夜涼如水。

閻金玉輕偎著他。

他不甚豐厚的身子有種溫度是沒有人給過她的,錦衣玉食都不能滿足她漫無邊際的孤單,他卻能。

只要這樣靠著他,再多的煩惱憂愁都能忘懷。

「妳今晚不許月兌掉衣服睡覺。」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閻金玉笑靨如夜半才會綻放芬芳的曇花,悠然于唇邊。「知道啦……我會忍耐的。」

「那個家伙很色的。」

「哪有人這樣批評自己的徒弟?」她拍他。

「妳胳臂往外彎喔。」

「都是自己人,這樣說他……」她喜歡皺著眉頭人性化的他。

「到底誰才是妳夫君啊?」這下醋壇子翻得亂七八糟了。

「你教導他讀書習字嗎?」有為者亦若是。拜師不分年紀老少。

「我教他奇門遁甲。」

「我沒听你提過。」奇門遁甲,听起來很深奧的一門學問。

「妳會不會怪我什麼都不提?」

奇門遁甲,帝王術。

黃帝戰蚩尤于涿鹿,夜夢九天玄女傳授。姜太公助周伐紂,張良扶漢高祖,諸葛孔明借東風三分天下,劉伯溫佐太祖得大明,靠的都是奇門遁甲的功勞。

「我喜歡你跟家世沒關系。」提到喜歡兩字心里還是依舊羞澀。

「一點疑問都沒有?」就這麼信賴他?他何德何能?

「我也不知道要問你什麼?」這樣會太笨嗎?「你一直在,我只要每天睜開眼楮都能看到你就很心滿意足呵。」

程門笑模她美麗的五官,她叫人動容的不是絕色的美貌,是良善的性情。「我不說,是因為想把過去忘個精光,所有的一切一切,最好連我這個人都不存在最好。」遲疑了下,這話還是月兌口而出了。

「胡說!那我怎麼辦?!」輕輕駁斥,更多的心疼涌上生疼的喉嚨……他怎麼可以這樣自暴自棄!

「傻瓜,妳難過什麼?」他的心整個都融了。

「那……他來了?所以你心神不寧?」善詠也是他過去的部分。

「我怕妳怪我隱瞞。」

「現在,你想說嗎?」

「沒有人能夠把過去拋卻--」包括了那些學習了就刻在血液中的技能。

閻金玉撫模他濃密的眉毛,什麼都沒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妳知道我的過去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他望進她嫵媚多情的眼瞳,想尋求一份他也不明了的感覺。

「我不管你的過去有什麼,要是你的過去是黑暗的地獄我也會陪著你走出來,如果我沒有陪你一起走出來的能力,那麼,我會在彼岸等你,等到我頭發白了,眼楮看不見了……我都在!」

等待是女人的宿命,不管等的是人,還是一顆互相依偎的心。

「我值得嗎?」他語氣不穩。

「我是個很平凡的女人,愛著我認定的男人,當我無依無靠的時候你收留我的心,而你的心是我最想要的,我很懶,這輩子都不想換人,就賴定你,你說可好?」

在他額頭印上輕吻,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門笑用力箍緊了她,把頭埋進她的胸前感覺她女性的體香溫暖……還有她那番剖心的話都叫他激越不已。

也許,他不曾說過,寂寞的人不是只有她……

而,給予溫暖的人也不見得是他。

「別想了,早點睡,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嗯。」

桌上的燭淚已經要到盡頭,明明滅滅中各自懷心事,只見影綽約、人蒙,而心,搖擺不定。

「娘子……」

帶著懵懵睡意的閻金玉哼了聲,悄悄打開眼。

她的夫君或許不是什麼天下無敵的大英雄,也沒有氣勢凌人的家世好讓人夸耀,但是他一向的淡然自足,一向明如清鏡的眼中居然涌上極深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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