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請你將就一下 第16頁

作者︰席絹

他盯著她手肘上的傷許久,才點頭道︰「暫時別做什麼工作,可以下榻走一走。」

已是黃昏時刻了,炙熱的黃沙地開始拂著輕柔的微風,為白天的狂炙掃去些許熱辣感。白天太熱,入夜太冷,也只有在這時刻會怡人些。

天空與大地相輝映成一片金黃的王國。貧脊的邊疆地帶看不到華麗多彩的江南美景,也沒有北方有的廣闊豐美草原。在這西北一帶,除了沙漠,還是沙漠。草原只長在靠北的地方,而軍帳駐扎的百里內,全是黃沙;只有她的藥帳好風好水的靠著樹林,而林子中珍貴的有一池湖水。沙漠中的夕陽是很壯觀的,天與地相連的地平線圍著灰色的界線,隔成兩個極強的對比;地表上的金黃沙丘,配合著天空大夕陽的暈輪與一片華麗的霞光,沒有任何遮掩的,極目望去是四面八方與地表相連的天際!而天空則像是一片倒了混合油彩的抽象色塊的大畫布。

蕭瑟又華麗的美感讓人直想落淚,而夕陽是一天中最盛妝的告別式。

杜冰雁坐在一塊平滑大石上,屈著膝,雙手環著膝頭,楞楞地看著那輪已失了熱度的刺目大太陽。它好美!此時她才深深明白自己的內心對天地有著怎樣的渴望。

「我希望我是男人。」她幽幽的嘆息。

「我可不希望。」他的目光追隨不遠處的一只孤傲黑鷹,它有力的雙翅伸展在天空雲端,在它的領地來回巡視,睥睨百禽的回旋,不容許任何小輩在它面前招搖。

杜冰雁也注意到了,倒吸了一口氣。

「好大的鳥兒呀!」而且狂猛又危險,江南沒這類鳥兒的!

「那是鷹。」他道。

她的眼光立即轉向他肩頭的鷹形紋飾。他正是鷹軍之首呢!忍不住在心里細細比對。畢竟實物比較誘人,她向往的抬頭看著。它像他!甭傲又自負。她的繡工出色,也許可以描繪鷹的雄姿來繡一件衣服,一定適合他……老天!她想到那兒去了!

「它要走了!」她低呼,努力阻止自己內心的胡思亂想。替袁不屈做衣服的人不該是她!她不能再想下去。

「走!咱們去追它!」驀地,袁不屈抱起她,奔向他專屬的馬廄,一時起了游興。

但這可嚇壞了她!老天!眾目睽睽之下呢!再與他共騎夕陽下,她與他的名聲就毀了!真的!她相信明天以後她的處境會很慘!

「袁——將軍!」

她已被丟上馬,還沒坐穩,他的座騎立即像一陣風似的奔往樹林而去,要不是他已摟住她,她早摔下馬一命嗚呼了!

他看來很開心;因為他的雙眸不再深沉,閃著狂野的兩道光芒,意氣昂揚地往目標策去!她著迷的凝視他發光的面孔,突然覺得兩人的心好接近!在所有的防備面具卸下後,他,一個功業彪炳的大將軍,也只不過是個寂寞又熱情的男子而已。

一如她這個十八年來被禮教外衣包里的大家閨秀,在褪去一切的裝飾後,她有著渴望,有著熱情,而她,是如此寂寞!

不自覺的,她將身子全依向了他,緊緊摟住他的胸膛,欺騙自己︰這胸膛是自己今生的依歸,她尋到了!

沒有明天,沒有未來,沒有李玉湖,什麼都不要去想!今天的她不是那個事事為人著想的杜冰雁,只是一個渴望愛的女人!

「看,那是黑鷹的巢。」

袁不屈已勒住馬,掀開蓋著她的披風,在她耳邊低語,氣息輕輕拂過她發梢,語氣很輕柔。

她先是楞楞的抬眼看他,捕捉到他眼眸中的溫柔!只見他低吟了聲,猛地像黑鷹掠食雲雀般,凶猛的擒住她紅唇,糾纏住了舌瓣!

她的喘氣輕聲呼入他口中,只手掄著小拳頭抵著他胸膛,分散兩個軀體的親密貼合,不讓敏銳的他感覺到自己完全失控的心跳。

一直忘了認真制止這不屬于他的權力——而,事實上,她也不認為自己制止得了。這個孤傲如蒼鷹的男子,天生就有這卓絕的氣勢,妄想制止他或制伏他的人可真是痴人說夢了!這種男子,即使是受命于當今皇上,要是有不合他意的聖旨前來,恐怕會說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這種話。天皇老子他都如此對待了,何況她這小小的、妾身未明的女人,又那敢有一點妄想要指使他的念頭。

如果他不是將她當成軍妓來輕薄,恐怕就是將她當妻子來憐惜了!他——可是將她當成了妻子?或——在不肯定李玉湖是否能完璧無瑕換回來之前,他也想侵犯她,以求公平?

不!不!不可以這樣想的!若他是這種想法,近半個月來他有的是機會,她豈奈何得了他的粗蠻?甚至有些時候,他將她親吻得迷神忘魂之余,卻硬生生拉開兩人的距離,把持他自己。就某方面而言,杜冰雁深深肯定他有一顆高貴的君子之心。而這吻——很不君子,可是他至少有些分寸;而她——似乎也默許他的侵略她也有錯的。

「你不可以再這樣吻我——這不公干。」她柔弱的低喃,氣息與他的相融;他的唇仍近在寸許間,額頭抵著她的,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也像在平復氣息。但他听到了,卻不言語。她忍不住又開口︰「袁將軍——」

他點住她的唇——以唇。

「叫我子韌。」

「子韌?」她听沙紹先生這麼叫過他。

「我的字。成年禮時沙叔為我取的宇。」

「為什麼?」——「叫「不屈」太剛。剛強易折。」這是沙紹的一番苦心與告誡之意。

她偏著頭,輕道︰「我有資格這樣叫你嗎?即使是正妻也不合——」

他狂放大笑道︰「我原本就是一身的不合時宜,又忌諱著什麼來著?我的女人只需直呼我的名諱使成。」

他有著瘋狂叛逆的因子在體內流竄。除了忠于君、忠于國之外,他視一切禮教為糞土;是否因為他本身已嘗盡人世冷暖的關系呢?以他一介草民,能如此平步青雲,算是不易了!走過每一個階層,看盡鎊色人種的嘴臉,人間冷暖,他心中自是有深刻的感觸。多麼的諷刺!因為她正是合乎一切禮教的代表。冰雁深思的看著他;而他也在看她「你有一雙水靈靈似一波秋水的眸子,而這眼眸告訴我你來自高貴的出身,也映現出了我的粗鄙。即使今日我貴為武將之首,仍不掩天生的草莽氣息,像某些文人假清高的批評︰終究登不了大雅之堂。那些批評我一笑置之,可是看到你,便不得不相信,那些膿包的酸澀心理,畢竟也點出了幾分事實。」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他對那些文人雅士很沒好感呵!瞧他形容得精彩,那些低下的形容詞一出他口就自有一股氣勢。哦!他怎能如此看低自己呢?他是個多麼傲氣的一個大男人!天生是馳騁沙場揚威的人,為何要與那些只會批評不做事的人一般見識?!文人有文人的雅,武人有武人的威,兩者不能相提並論的!若要她說,文人就少了一點男人雄武的氣概。而他是她此生僅見最好、最上等的男人了!

他被她的絕艷笑容迷去了心神,雙手捧住她粉頰,低柔道︰「叫我名宇——」

「子韌。」她低低的、羞怯地吐出這兩個字,心下明白這代表他們的情感更加糾纏不清了。

袁不屈滿意的輕吻她,一手扯下她的頭巾;原本綰著的烏黑秀發似一道夜幕披瀉而下,沾染了夕陽的絢爛,黑發上的點點金光似撒上金粉也似。他著迷的埋首其中「冰兒,你這個美麗的小東西……」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