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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龍吟3 第10頁

作者︰鐵勒(綠痕)

兩三年……

心痛不已的玄玉听了,兩眸空洞地瞠大。

「怎麼會……」有些受不住這消息的顧長空,腳下的步子往後倒退了兩步。

「王爺,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傅,那就依我的話別回京。」逼迫玄玉殘忍的袁天印,進一步地要他斷了那個念頭。

喉際間哽咽得難以成言的玄玉,雖是明白袁天印此舉是在為他設想,但那個將被犧牲的,不是別人,是他嫡親的皇姐,是自小就呵護、疼寵著他的親姐姐,一想到在素節的身旁,還有個同樣視他為親弟的樂浪,他就不知該怎麼教自個兒忍住腳步不回一趟。

在心房被揪疼的那一剎那,玄玉深吸了口氣命自己冷靜下來,試著退一步回想著此事的前因後果,但無論他如何作想,就算是他知道父皇為何會選擇這手段也好,知道惟有如此一來,父皇才有機會一統江山也罷,現下的他,只想問父皇一句……

為什麼是素節?

為什麼……父皇非以殺她來達成目的不可?

「出去。」低垂著頭的玄玉,隱忍至極點,自中迸出一句。

「玄玉………」明白他與素節感情有多深的顧長空,忍不住想勸他一勸。他猛然一吼,「都出去!」

「走吧,讓他靜一靜。」知道他不願把傷口暴露給人看的袁天印,冷硬地拉過一臉慌急的顧長空,直把他紿攙出門外。

「王爺!」他倆才步出書齋,府里的管家即與他們錯身而過,直在書齋門前大喚。

袁天印一掌攔下他,「什麼事?」

「府外來了個人,他要見王爺……」被下得正狂烈的秋雨淋得一頭一臉的管家,邊擦著臉上的雨水邊喘氣。

「誰?一直覺得不對勁的袁天印,馬上又追著問。

「駙馬。」

里頭的玄玉听了,立即打開書齋大門,頭也不回地沖向外頭,來不及阻止他的顧長空,才想追上去,卻遭袁天印按住肩頭。

「袁師傅?」

衰天印嘆了口氣,「別追。」

一鼓作氣沖到府門外的玄玉,來到府門處時猛然頓住了腳步,在府燈昏黃的燈影下,他幾乎認不出那個滿面風霜、落魄狼狽的男人,就是月前那個在駙馬府里興沖沖想見他的樂浪。僅只一個月,那個開朗樂觀的樂浪,已在人間永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個縱使萬般不願,卻也還是被迫與愛妻分離的心碎男子。

目光毫無距離的樂浪,面無表情地孤站在滂沱大雨中,手中,緊握著一卷聖旨。

在他腦侮里不斷回想著的,是那日聖上不顧他們鶼鰈情深、不理會他苦苦乞求、素節哭著遭宮人自府中強押回宮時的種種片段殘景,以及,那張撤了他駙馬,並同時高升他為河南府車騎將軍的聖詔。

綿密的雨聲掩蓋了所有音息,滴淌拍打在他們心上的回音,擲地有聲。

不知經過了許久,站在階上的玄玉,終于鼓起勇氣一步步地拾級下階,在走至樂浪的面前時,他張開嘴,許許多多想對樂浪說的話,在這當頭,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最是無情帝王家……」感覺自己早已死過一回的樂浪,心冷地看進他的眼底,「是嗎?」

像是會刺傷他般,玄玉用力地閉上眼,將他淒愴的目光隔絕在眼簾外,當淒冷的秋風拂過他的面龐時,在他記憶里那些屬于往日的摺頁,一頁頁地在他心中快速翻飛。

那日長安一別,臨行皇姐還在遠處目送著地上路;兩年前,他即將啟程前往洛陽,舍不得他的皇姐,還暗地里乘輿親送他到長安城外;在他頭一回識字念書,是皇姐握著他的手,有耐性地教他寫下一筆一劃;浴沐在夕照下的時分,皇姐牽著他一同走過大街,童稚的他回首看去,夕陽將他們倆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晚來一陣風兼雨,寒意撲面襲來,沁冷入骨,在這時分,冷風灌進了高懸在府門上的府燈里,搖曳不定的燈焰乍然熄滅。

疾風勁雨中,不知情的雨水紛紛打落在身上,有若針扎般地疼痛,在眼中的淚霧成形前的那一刻,玄玉仿佛看見了,最後一盞殘留在他胸口里的親情燈火,已被這突來的風雨狠狠澆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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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御河,經洛陽到盱眙入淮河,連接黃河、谷水、汴河和淮河,部份沿鴻溝舊道。山陽瀆,溝通淮河與揚子江,從山陽經揚州,由揚子入長江。

投入漕工、役夫百萬,開山鑿渠,引水通漕,浚通了原有的邢溝、河道,自洛陽至揚州的東西運河,大致上已竣工。

在回京覆旨後,返回洛陽的玄玉,攜袁天印一同前往永嘉探視一直在軒轅營練兵的余丹波。三年下來,集河南府與洛陽守軍,地方軍及朝庭募軍的軒轅營,營中軍員達三十萬人,在余丹波的統合與整頓下,倒也練兵有成。

但玄玉卻未因此而感到暢懷。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太原局勢日益緊張,捺著性子三年未動的鳳翔,想來應該也快采取行動了,一旦太原整合完成,接下來就只剩西南一帶,若是大將軍石寅也將久攻不下的西南一帶手到擒來,再休養生息一陣子,接下來就是……

「王爺?」陪著玄玉在軒轅營中巡視的余丹波,在他停下了腳步久久不動時,輕聲地在他耳邊提醒。

抬首看了四下一眼,玄玉習慣性地在營中四處搜尋著。

「樂浪呢?」

「在那。」領著他往校場走的余丹波,站在校場外遙指獨站在場中練劍之人。

看著自三年前來到他府前後,就徹頭徹尾變了個人的樂浪,手中所舞之劍,每一擊每一式,都重若千金、狠快難擋,心情百般復雜的玄玉,不禁嘆了口氣。

「他還是一樣嗎?」不願返京、不願與人往來,更不願見到任何與皇家有關之人,成天就只是領著旗下的兵員操兵,再不,就是獨自舞劍、操戢、練箭,明顯地拉了一道牆把自己隔離起來。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樂浪,以往的那個樂浪,既開朗又樂觀,而今這名沉默寡言的男子,自皇姐去了南國後,就未曾再有過一絲笑容。

「回王爺,卑職以為……」與樂浪同處一營的余丹波,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任樂浪下去,「王爺還是找個機會同他說說吧。」樂浪個人私情事小,但若是影響軍心則事大,為了軒轅營著想,那個樂浪不處理一下不行。

「我能說什麼?」玄玉直搖首,「我又有何臉面去對他說?」

側首看著玄玉那雙負疚的眼眸,余丹波明白,這三年來為何他總是靜靜站在暗處里看著樂浪,而不願去面對樂浪……不,與其說是不願,應當說是不敢,只因為他這個曾是樂浪視為親弟的王爺,也是皇家中人的一員,樂浪每見他一回,就會忍不住憶起三年前那張逼他夫妻離異的聖詔。

「素節公主南嫁一事,並非王爺之過。」聖止執意要派素節公主和親,誰能與聖上作對?即使他不願、卻也是莫可奈何。

玄玉苦澀地問︰「但我袖手旁觀不是嗎?」

「王爺……」

「王爺,太守來了,他要見你。」已經去看過顧長空他們一回的袁天印,站在他們身後打斷他們的談話。

玄玉想了想,「一塊去瞧瞧。」

收到急報立刻趕來的康定宴,在袁天印去把人請來後,不待玄玉開口詢問,馬上沖著他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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