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及时赶回,慈嬷嬷又忙着指挥其他的人拔营动身,所以楚楚得以顺利的溜回马车,不料马车没走多久,她就开始发抖、打颤。
接下来……她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婆婆,我后来怎么了?”
老女乃妈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握住楚楚的手道:“答应我一件事,小姐。”
“什么事?瞧你如此郑重其事。”
“先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看她那么紧张,楚楚只得连声的说。
老女乃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可以一个人乱跑出去了。”
“我才没有--”话到嘴边,看见老女乃妈一头白发,她把话全数咽回,并且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你,以后『没事』绝对不出去。”这样应该不算撒谎吧!
“后来,”现在老女乃妈终于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了。“后来你便全身发烫,等我们回到青龙帮大门口时,你就陷入昏迷,一直睡到今天。”
“是吗?那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三夜。”
“嗄?”这下她也觉得有点夸张了。“三天三夜,你没骗我?”
“这种事也可以开玩笑吗?”老女乃妈不满的瞪大眼睛反问她。
“好,算我说错话,婆婆,我想要起来。”她挣扎着,却赫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你想上哪里去?”老女乃妈企图阻止她。
“想下床呀!昏迷时没办法,现在醒了,总不能再在床上躺着。”
“你至少也得先喝点或吃点什么,才有力气下床。”
“要喝、要吃,也得下床去,”楚楚坚持着,“不然娘会骂的,对了!”她记起了这件事。“娘呢?我想先去看看娘。”
“她……”老女乃妈欲言又止。
楚楚觉得不对劲,立刻忘了身子仍然虚弱,便想要下床,结果当然力不从心,还差点摔下来。
“小姐,小心呀!你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事关重大,她也顾不得礼貌了。
“夫人她……不在这里。”
楚楚这下更是冷汗涔涔。“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为什么母亲会不在这里?“我们不是已经回到帮里来了吗?”
“是,但是--”
她简直没有办法再听下去。“既然是,那为什么还有『但是』?婆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赶快说,赶快跟我说清楚呀!”
“小姐,你别急,你越急,我就越慌,要怎么跟你讲呢?总之,夫人她--”
老女乃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这次打断她的并非楚楚,而是带头走进房里来的慈嬷嬷。
“小姐醒啦?怎么没有立刻来通报呢?”
老女乃妈原本要说话,但已被楚楚抢先道:“我才刚醒来,有什么好叫的,再说我们没叫,你还不是来了?你神通广大,何须劳烦婆婆?”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完全看不出曾昏经迷了三天三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讽我是在装病?我还不晓得你的胆子有这么大。”楚楚毫不客气的说,她已经回到家了,不是吗?实在没有继续怕她的理由。
“气势得靠后台,不晓得你明不明白?”慈嬷嬷也毫不示弱。
楚楚懒得跟她说这么多,干脆直接问:“我娘呢?”
“在一个适合她养病的地方。”
她早就晓得不对劲,所以虽然病得不轻,仍然坚持要下床来,脚步因而显得有些不稳。
“我要去见我娘!”
“是吗?”慈嬷嬷的脸上不见任何“慈”色。“这我可不能作主。”
“哈!”楚楚顿觉大快人心。“终于也有你不能作主的时候了。”
可惜她的兴奋持续不了多久。“我不能作主,妳更不能。”
“大胆!”
“小姐,就算你想要教训我,也得先弄清楚当家的人是谁吧?”
“当然是我爹!”
慈嬷嬷撇了撤嘴,竟然露出一脸的不屑,这个时候,楚楚也开始不安起。
来,尤其是当她望向老女乃妈,得到的却是她一脸的痛楚时。
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当家的是你的爹,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跟他请安吗?”
这……
“怎么样呀?大小姐。”看出她的犹豫,慈嬷嬷得意的揶揄,并且把握住楚楚迟疑的片刻拍掌道:“抬进来!”
楚楚抬头,只见仆佣数名抬进木桶、热水、干爽的衣服,还有好几色清爽的小菜。
“先把自己洗干净,再填饱肚子,然后跟我去见老爷和夫人。”
“我娘?!”一提到母亲,楚楚便忘了一切。
“不,”但慈嬷嬷却非常乐抄粉碎她的美梦。“不是你那废物似的娘,而是真正的夫人,花夫人。”
花娇!
*****
再也没有比站在大厅上任由花娇评头论足更难受的事了。
“啧、啧、啧,”花娇一再的说:“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世上真有丑小鸭变天鹅的事。”
若非事实太过于骇人,楚楚真想回她一句,你才是丑老鸭哩!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难看过!
但形势比人强,她又能怎么样呢?
难怪母亲会叫她和婆婆继续留在云贵不要回来,原来如此,换做先回来的人是她,也会对母亲讲同样的话。
十年不见,父亲竟然已成了个废人!
虽然他仍高高坐在帮主的位子上,但是满脸通红,双手抖个不停,一看就晓得是酗酒成性,酒精中毒。
为什么会这样?才十年呀!
“爹!”
从他混浊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他究竟还认不认识自己,但楚楚仍然不肯死心。
“爹!”她想要握握他的手,或许这样他就会想起她这个女儿了。
“啊,好,乖。”他似乎也想拉拉楚楚的手,却马上被花矫隔开。
“妳干什么?”楚楚大叫。
“大小姐,原来番邦公主是这样教育你的!”她先惊呼,再不痛不痒的讽刺她。
“谁是番邦公主?你讲话客气一点。”
“我都称她为公主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我看你才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呢!”
“还我爹来!还我娘来!”楚楚又叫。
“笑话,你爹好端端的在这儿,你娘更是舒服到极点,我不晓得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那样叫做『好端端』的?”楚楚强忍住泪水说:“你有的,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
“啪!”一声,让楚楚跌到在她,也让厅内原本就不多的人傻眼。
“小……小姐,我的--”老女乃妈颤巍巍的,想要过去扶她。
“给我站住!”花娇又开口了。“谁敢去扶她,我就饶不了谁!”
“婆婆,你别过来,”她感到嘴内有腥味,流血了吗?“别过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小姐……”老女乃妈的眼泪直掉。
“老泪纵横,这是干什么呀!”花娇娇笑道:“你那个病西施公主又还没死。”
楚楚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下来。“为什么?”
“你在跟我说话吗?”花娇明知故问。“怎么没听见你喊我?对噢!打从你进家门开始,就给我又昏倒、又生病、又发小姐脾气的,都还没听你叫过一声哩!”
“为什么?”楚楚已经爬起来站好了。
“我没听见。”花娇故意刁难。
“花……姨。”她硬挤出声音来。
“慈嫂,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花娇转向慈嬷嬷间。
“没有,夫人。”
“听见没有?大小姐。”
“妳要我叫妳夫人?”楚楚震撼。“但夫人不是我娘吗?”
“没有人说她不是二夫人呀!”花娇轻轻松松的应她。
“妳!”但现在除了照她的话去做之外,又能够怎么样呢?“好,夫人,可以请教你为什么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我们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