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见?”他蹙起眉,“你们在玩新郎、新娘婚前不见面的老套招数啊?”
“等等,黑力刚是新郎,谁是新娘?”
“妳啊!花小姐。”
“谁说的?”花竞艳大叫,“你不是说喜帖上没有新人的名字?”
“这还用说吗?大家都知道啊!”
是啊,大家都知道,她和黑力刚从国中就走在一块儿了,一路交往了快十几年,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分手的情形下,黑力刚结婚,新娘当然是她!
“怎么?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不”字被她硬生生给吞下,该死的黑力刚!他存的是什么心?如果她现在否认,并且表明她和那个可恶的男人早就分手了,那他要结婚不就代表她是被甩的那一个?
被甩的那一个?!她可是花竞艳耶,甩人的明明是她!她为什么要忍受这种……那种……天啊!她的脑海里已经浮满种种北城亲朋好友知道她被甩之后同情的画面,她干么忍受这些!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将局势转劣为优,非得、势必!
“所以你们婚前打算不见面?”
“嗯,是啊!”她敷衍的假笑着,“你也知道的嘛,力刚他很疼我,他舍不得我为了婚事累坏了,所以婚事都让他一手包办,我等着当新娘子就可以了。”
“笑得这么甜蜜,不愧是准新娘,真幸福唷!”章夺标边说边向前走,“不过师父那边妳还是得有所交代,昨晚让妳逃过了,等会儿吃早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呃……夺标,我突然很想吃烧饼油条,我看你先进去好了,一会儿我自己出去吃。”
“一会儿?那先进去坐坐嘛!”
“呃……我突然很饿,我还是现在马上出去吃好了,再见。”笑话!现在她的立场变成了“准新娘”耶!那个准新郎干的好事,叫她拿什么脸去和爷爷见面?哪站得住脚?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飞也似的冲出家门。
丢脸、丢脸!太丢脸了!花竞艳苦恼的在宁静路往“只一街”的方向来回踱步着,嘴里念念有词的。
她只穿了件T恤和运动短裤就冲出家门,脚上还趿着双蓝色夹脚白底的廉价拖鞋,这副模样要怎么出去见人啊!
“王妈妈,早。”远远的看到附近邻居出现在面前,她硬着头皮绽放最甜美的笑容打招呼。
非得笑得“惊为天人”,这样王妈妈的视线才会被吸引住的只落在她的脸上,不会注意到她丢脸的穿著。
“竞艳啊!妳回来啦?好久不见啊!”
“是啊,昨天晚上回来的。”她的嘴角保持在三十五度的美好仰角。“王妈妈要去市场买菜啊?”
“是啊!”王妈妈望着她带笑的美颜,不禁也跟着微笑起来。“妳在运动吗?我看妳走来走去的,在竞走是不是啊?”
竞走?!她才不干这种事咧!那么快速的来回走来走去,小腿没有萝卜才有鬼!
“是啊是啊。”花竞艳随口应着,眼角瞄到前方十一点钟方向来了四、五个菜篮族的妈妈们,仔细看全是附近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她不禁在心里申吟起来。
就是怕到了“只一街”上会遇到熟识的人,所以她才会在这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现在可好,还是让她遇上了。
我挤,我挤,我挤挤挤!她用力、卖力地挤出更多笑容。
“哟!这不是花武夫家里的丫头吗?”
是小姐,不是丫头,她在心底反驳着,又不是黄毛小丫头,她可是娇滴滴的丫……呃,小姐。
“妳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竞艳,愈来愈漂亮了耶!”
“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啊?长得愈大愈漂亮,黑家那个独生子什么时候才要把妳娶回去啊?”
“人家叫黑力刚。”
“是啦是啦,黑力刚。”
“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要结了、要结了。”
“是啊,昨天我在家里听到花武夫在念,念说帖子寄到家才知道孙女儿要结婚了,他气得很咧!”
“那是一定会气的,如果换成我们家女儿啊……”
“你们家没女儿啦!”
“所以我说如果啊!哎呀,妳别打断我的话,我要好好教教竞艳。”她清了清喉咙,准备“开讲”,“我说竞艳这就是妳不对了,女孩子家要结婚就得按着礼数来,先是请媒人来家里提亲,再来合八字、订日子,这订日子啊又分小订、大订,还要看入房的时辰……”
妈呀!她又不是真的要结婚,谁来救救她啊!
“不好意思,我还在运动。”她细如蚊蚋的道。
“还有啊,这个女方得准备的礼数又分做八式、十二式……”这个菜蓝族妈妈讲得是口沫横飞。
“我在竞走。”花竞艳加大点音量。
这次靠近她的王妈妈听到了,“哎呀,淑惠,妳就不要讲了,这些礼数花家还会不知道吗?人家竞艳在运动,我们不要打扰她啦!”
“运动唷?难怪妳的身材这么苗条,竞艳啊,妳都做些什么运动可以让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是啊是啊,妳这腰还有这双腿,啧啧啧,漂亮唷!跋快告诉李妈妈妳都做些什么运动,好让李妈妈这个水桶腰可以变小一点。”
“我都……竞走。”她讲得很无力,天晓得什么运动可以保持身材,她唯一的运动顶多就是回到北城时会玩玩木剑,其它时候都嘛不动比较多。
“竞走唷!”
“啊那个竞走不就是走来走去?这样会瘦吗?”
“我每天都嘛有在走,像这样走去菜市场,再走回来,怎么就没看到有瘦下来?”
“没有用啦,那是天生的啦!妳没看到竞艳穿的裤子,那是国中时候的体育裤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花竞艳身上,她保持在脸上的笑容顿时破功。
天啊,她都忘了自己穿的是国中时候的体育短裤,有没有地洞可以让她钻啊?
“是国中时候的裤子啊?啧啧啧,十几年了还可以穿啊!妳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咧!”
“嘿嘿,妳国中的裤子说不定妳女儿都穿不下咧!”
“哎哟,我们家那个肥耶怎么比得上竞艳啦!”
“不要这么说啦,女大十八变,过几年就会瘦下来了。”
“是吗?我实在很担心耶!她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花竞艳眨眨眼,话题转了,是不是代表她可以离开了?
“还不走?”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在她后头一扇雕花实木的大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悄悄打开。
她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天旋地转她人就被拉进了个不知名的地方。
扑鼻而来的花香,浓郁中夹着淡雅的馨香,还有清新的草味混在当中,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花海,红的、白的、蓝的、黄的、紫的、粉的……各式花朵开满整个庭园,甚至蔓爬上了围墙、房子,像是被规划好般安静地吐露芬芳,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杂乱,美得像个仙境。
“这里是哪里?”她喃喃地问,从没想过宁静路上会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我家。”
她循着声看到了一个高大白皙的男人,一身白衬衫配上白色宽口裤,易绉的棉麻质料让他显得很居家,像个新好男人。
他是吗?她望着他身前的深蓝色围裙,依稀在他身上闻到了泥土味儿以及小笼包的香味儿,是她闻错了吗?
“你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卫尔旋。”他答,转身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准备回到屋子里。
她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甚至是光着脚板的,宽长的脚也是漂亮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