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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难言 第22页

作者:谢璃

很少在用餐以外时间独处的两人反而一阵沉默。方菲的目光落在远方,唇边笑纹隐遁,神情平静,暖风习习,拂得她一脸发丝,她随意在画具袋里拿到一只色彩斑斓的帕巾,在脑后绑成一束马尾,仔细审视,他发现那根本是擦拭颜料用的抹布,她竟如此随性!

手里的彩笔已沾上颜色,她低头点缀画纸起来,没有交谈的打算,但满面柔和,部分阳光洒在侧身,使她的肤色有了勃勃生气,增添了几分美丽。

他心念一动,握住她的肩,欺身过去;她眨着长睫回望他,眸瞳发出疑问,并未感知他亲近的意图。

“你……”他喉结移动,思索适当借口。“没告诉我你要来这里。”

圆眸转了几转,他的表情不同以往,一副欲言又止,刚才她以为他又要数落她了。他在白天总是道貌岸然,很难被取悦,她不欲再启战端,选择默然,但是他的问题很突兀,他何时关心起她的行踪了?

把画笔打横含在唇间,她从口袋掏出笔记本和素描笔,手上的颜料立即沾上本子封面——“我最近接了一本儿童绘本插画,想找个符合内文的实景,刚好方先生这里有适合的点,不过很可惜,樱花谢了,但这一片蓝星花也不错,你瞧,很美吧?”

这么说,是她主动连系方斐然的了!

“很美!”第一次附和她。她拿下含住的画笔,立即咧嘴笑开,转头又作画。

这就是她由衷的笑吗?能不能再笑一次让他确定一下?

“方菲——”他握住她的细胳臂。

她看住他,等待他启齿。他停了几秒,进出的却是——“别画了,去吃饭吧!”

她站住不动,犹豫地抿唇,他干脆抽去她手中的笔和颜料盘,扔进脚旁的洗笔桶,将罩布覆上画纸,不管她愿不愿意,牵起她的手,迈步往回走。

“你和方老板很谈得来?”

她点点头,抽出手,在本子上答道:“他是好人,他太太梁小姐也是,答应让我随时来作画。他刚好人我一轮,说我们同姓,可以当我兄长了。”

真够天真了!在她眼中,除了他,谁都是好人了吧?

“方老板知道你的事了?”

她挑挑眉,表示不明所指。他伸出长指模模她的喉部,她坦率地点头,没有一点挂碍。

这么容易就和盘托出缺憾了吗?方斐然值得交托心事吗?

“走吧!下次到哪里随时说一声,免得李秘书找不到人。”

她纳闷——李秘书不都听命行事吗?

才踏上走廊阶梯,方斐然随同一名服务生现身了,有礼地指向包厢另一侧,“方菲,你的个人位子我准备好了,服务生会带你过去。景先生左边请。”

“慢着!”他拉住方菲,直视方斐然,“她和我一道,不必再浪费位子。”

众人诧然,方斐然尤甚。“可是汤经理已经到了——”夹着女人如何谈生意?

“这就不劳方老板操心了,我自会安排。”

手掌被牢握住,众目睽睽,她只能跟从,却一肚子狐疑,他要如何向生意对象解释她的存在?

进了包厢,在场四人,包含李秘书,寒喧一番后各自人座。她发现自己又猜错了,他从头至尾没有介绍她的意思,简单说明她是“方小姐”,就让她紧挨着他坐在方桌一侧,如此唐突,她知道自己成了汤经理的注目对象。

汤经理当然不会视若无睹,她休闲又不拘小节的装扮既不符合景太太的身分,更不符合一般情妇的标准,但景怀君的一举一动分明十分在意她,他识趣的不戳破——外面都传说景怀君惧内,从不涉足娱乐是非之地,但这一位说不上艳光四射、白皙柔弱的大学生模样的女人却别有一番风情,看来景怀君的嗜好异于一般男人,瞧方小姐的手指沾满了各色颜料,腮帮子也有,他注意到景怀君十指也是,大概才从学校把她接过来,衣服都来不及换,看她认真吃饭的安静模样,是个乖巧的小情人呐!

饭局在各怀心思下结束,李秘书正要陪同上司到大门送客,方菲则是走回后园,景怀君按住她的肩,对着李秘书说话:“下午的行程你不必跟了,都是公务,特助来就可以了,你在这里陪着方小姐吧!画完载她回山上。”

莫名的命令,却没有人抗议。正确地说,是两人还在搔首困惑当中,景怀君就先行离去了。

“说实在的,方小姐,你觉得老板最近是不是怪多了?老叫我做些没什么必要的事。您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不重要,但是让司机待会来接你不是简单多了?我下午还得替他买新的贴身衣物、盥洗用品,这又不是巷口超商就买得到的,还得走好几个专卖店,你说这不是在找我麻烦吗?”李秘书抹汗擦脸絮叨个不停。

景怀君是怪,但并不是现在才怪,不过又多添一项事迹罢了。

她拍拍李秘书的肩,把写满字的小本子拿给烦恼的他——“我快画完了,待会先陪你购物,再送我回山上吧。”

“哎呀!真是体贴的好小姐。走吧!走吧!看看你画些什么,别又被老板问起,一问三不知就惨了……”

她却还在垂首思索着景怀君的“怪”。刚才他在桌底下老捏着她的手是什么意思?老催她把菜吃完,自己却没吃几口饭……

第七章

最近李秘书的心情是烦不胜烦,和他工作的困难度无关,和他的工作内容有关,表面看来很简单,实际操作却令他为难极了。

他不时得故作无事闲聊,每天上午向方菲传简讯、收简讯,只为确定她此刻芳踪何处。如果答案是旧公寓、基金会、出版社、书店、超市,安全过关!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能跷二郎腿和小敏她们在茶水间喝下午茶,交换各部门八卦情报,顺便听听景先生的绰号有没有更新。

如果简讯其中之一答案是“畅生园”,那就不妙了,景先生那一天说话必然很有看头,对男部属夹枪带棒,对女职员反唇相讥,小错动辄一番训斥,大错则连人带档案夹被撵出办公室,搞得整栋楼草木皆兵。

不明就理的女职员拉着李秘书到一旁咬耳朵,打听的项目不外乎是——

“公司最近的营运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景先生几乎以公司为家,会有什么问题。”

“那景先生是不是和老婆在闹离婚?”

“呿!人家琴瑟和鸣得很,别乱说!”

“很可疑唷!听说他在外头包养一个女学生,有没有这回事?”

“包个头!哪个女人爱看他板脸?”

“那——就是荷尔蒙失调喽?”

“嘿嘿!这你得问景太太。”

……诸如此类,令他烦上加烦,烦的是不能话实话,最烦的是他也不全然明白景先生的震央中心在何处。离谱的是,他偶尔还得到基金会转一转,在那位叫小袁的年轻小伙子前,有意无意唤方菲“景太太”,看着那献殷勤的小子面色大变,知难而退,只为了景先生一句吩咐:“去基金会看看,别让其它人以为方小姐单身,做出一些有损景家颜面的行径。”

问题是,城里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方菲就是景太太啊!

他很想和方菲串通作弊,但越接近景先生,就越不忍,没看过这么折腾别人让自己不好过的老板,恒常打褶的眉头只有在公司股价连翻上扬时才会放松—些。

“喂,老板有请,今天是轻台喔!小心一点!”业务部副理敲敲他的桌面,定睛瞧着他,“欵——瘦了一点喔!吃了哪个牌子的减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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