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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此时 第7页

作者:谢璃

她没有拒绝,仰头徐徐咽下,志不在酒,喝不出什么心得,只感到微微热辣的口感在喉咙扩散,抑制了蔓延的忧郁,也抑制了渐渐成形的念头。

“怎么样?”

“好喝。可以再来一杯吗?”她递回空酒杯,像讨糖吃的孩子。

“别喝了,薄芸,该走了!”章志禾不以为然地出言阻止。

“急什么?难道待会你们还有节目?”杨仲南斜觑他,径自倒了满杯给她,边观察眼前男人的面色变化,表情闪过一种等待的乐趣。

“章先生,不要紧的,您可以先离开。”她笑,继续对着杨仲南,“其实,我以前打工时也学过调酒,评价还不错,今晚可以让我试试吗?不会让你失望的。”

“喔?学过调酒?失敬了。没问题,进来吧!我很有兴趣尝尝阿禾新对象的手艺。妳大概不知道吧?他最爱吃我做的白酒蛤蜊面,一次可以吃两盘喔!”让出工作台给兴致勃勃的薄芸,坐回章志禾身边,他益发被镜片后正在升温的愠怒眼神逗乐了,畅快地笑起来。

“杨先生误会了,我不是他的新对象,他是个好心人,帮朋友的忙而已。”嫣然一笑,有模有样拿起各种器皿、量杯,还询问调酒师酒的摆放位置,认真地调放比例。

“是吗?”他歪着头,凑上前审视她所谓的好心人。“好心人?他是我见过最残忍的人,祝福妳别尝到这种滋味。”

“你真爱开玩笑,有谁残忍得过你?”她俏皮地咧嘴,把调好的酒送到杨仲南嘴边,“试试看,欢迎指教。”

杨仲南啜一口后,轻轻咂嘴,几秒后,释出一个迷人的肯定微笑,“倒真是不错,就是甜了点,这是讨女人欢喜的酒。”

“我还有别的杰作喔!您稍等。”她头也不抬,愉快地展开第二轮制作。

章志禾再也无法好整以暇,不明白一场男女攻防战怎么成了品酒会了,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我看,我还是先离开好了。薄芸,别待太久了。”

“你放心么?”简单的四个字,音调轻慢了些,表情挑衅了些,却留住了章志禾,他回过头,不悦道:“你该要懂得节制。”

“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已非常节制。”不甘示弱地回掷两句,杨仲南往吧台靠了靠,不再在乎背后男人的反应。

“好了、好了,快尝尝看!”薄芸适时端出第二杯酒,敬道:“希望杨先生释尽前嫌,继续和我们茶屋往来,让小店继续成长。”

杨仲南会意地眨眨眼。“妳比薄荷可爱多了。我可以不干涉公司员工是否和茶屋往来,我自己就免了,省得又着薄荷的道。”或许是太高兴了,他这次并无先行浅尝,大口入嘴便咽下,不到三秒,上下移动的喉结忽然停顿,羽眉轻揽。“唔?舌根有点苦味。”又喝了一口,这次在口腔里停留久一点,让味蕾来回盘旋。“整体来说不坏,就是有苦涩余味,味道还算特别。妳放了什么?可以参考一下吗?”

薄芸低头不语,不慌不忙收拾完凌乱的台面才走出吧台,站在两个男人间,两眼莹亮,充满期待地看着杨仲南,用轻得抓不住的声音说出答案,“巴豆。”

“嗯?大声点!”故意将耳朵靠近她丰盈的胸前,“这不算秘密吧?”

“我说巴──豆,巴豆粉,”她稍微放大音量,慢吞吞地解释,“一种中药强力泻剂,放了大概有半两,照常理很快就会有效果出来了。”

“妳说什么?”章志禾听出苗头,喉咙抽紧。“妳真的放了?”半路上中药铺的目的竟是巴豆粉!她早有预谋?

“搞什么鬼!”杨仲南惊恐地站了起来,下意识捂住小肮,指着她,“妳下药?妳──”心一慌,反而感到月复中起了诡谲变化,逐渐有一股劲道不小的气体在胃肠中蠕动窜流。

“嘘──安静!”纤指放在唇上,眼珠往四周溜转。“你瞧,客人越来越多了,你不会想让别人注意到你的丑态吧?别担心,死不了的,现在安静优雅的回家去,难受个一天就行了,注意,别月兑水喔!”

“章志禾,你这个共犯──”话尾悬在半空,俊美的面孔扭曲,前额冒出湿意。“臭女人,饶不了妳──”他想抓住她,步伐一阵踉跄,她矫捷地闪开,调酒师已起疑,伸出长臂越过吧台撑扶住他。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加诸在薄荷身上的痛苦不及你即将尝到的万分之一,薄荷能死里逃生,你又有何困难?”她越笑越甜,欣赏他的隐忍挣扎姿态。

“仲南,快先回去吧,还等什么!”章志禾当机立断,捉住她的手,迅速往出口方向奔去,避免困兽之斗的杨仲南损人伤己。

两人在酒客交头接耳的注目下离场,她乖顺地上车,一入座,便格格地发笑不止,笑到整个头部伏在膝上有一分钟之久。他转动方向盘,旋进第二条巷子,杨仲南的跑车紧跟在后,如箭般驶离停车场,飞快越过巷口。

“妳事先该告诉我的!”他忍不住抱怨。她使出这一奇招,后遗症恐免不了。

“事先告诉你,我一定做不下去。况且,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拒绝我的请求。”她甩甩散乱的头发,不知是不是笑得太过度,加上强自撑持了一幕惊险场面,说话尾音有点温吞拖曳,看着他的双眼焦距亦不太集中。

“我指的不是下药这件事,”他摇摇头,“我指的是薄荷这件事。如果我事先知道,也许能替妳想个更好的解决方法。”换言之,他并不赞成以牙还牙。

她抿着嘴,垂眼不语,打了几个酒嗝,过了一会儿才出声,“萍水相逢,怎好再要求章先生为我的家人做份外的事。对不起,累了您。”

“我和仲南自中学一块儿长大,扯上他的事就不算份外。”

车子行经一连串商店,她忽然拍打着车窗喊:“停、停,我要买东西──”

他紧急煞了车,心生疑惑。“买东西?”

“对,我要买咖啡豆,薄荷在等我买回去!”她开了车门,跃下车,重心变得不太稳,身旁所有的景物奇幻般地呈波浪状的放大飘浮,她心惊不已,说不出口,仍强打精神走向路口那家咖啡豆专卖店。

“薄芸,妳在摇摇晃晃,小心点。”他在车里叮咛着,想想不对劲,还是下车跟过去。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迟钝起来?

为了显示还在正常状态,她小心翼翼迈着步子,两手外张,忽然警觉自己正走在一条钢索上,脚底下是一潭湖水,余波荡漾着。

怎么回事?她出现了幻视?一定是太累了,丧失了平衡感,她毕竟绷紧了一晚上神经啊!

拼命安慰自己,她越走越快,接近店门了,就在他的注视下,她竟没有拉开门把,毫不迟疑,戏剧化地撞上透明玻璃门,“碰”地一记闷响,笔直朝后倒下。

“我的天──”他追上她,急忙将她撑扶起来,饱满的额头明显红肿一片。她极力将眼皮撑开,撑不到三分之一,又搭拉下来。

“好昏……章……你说……我能不能……就睡在……这里……”几番努力,终于,她不再张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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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最令人不安的状况不是头痛欲裂,也不是前额莫名肿了一个包,而是极目四望了五分钟,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醒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房间变大了、床铺变软了、光线变明亮了,含着花香的空气更愉悦了;颜色也变了,除了木地板和靠窗的一张英式古董茶几,一整个洁净的白,连茶几上花瓶里单枝插了小碎花的植物也是白色的。她下了床,踩在地板上,真奇妙,整齐摆在床脚的女用拖鞋也是白色绒布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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