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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午夜吉他 第39页

作者:严沁

“舞”这一部分在一个静止的画面后,光束渐敛,变成小小的一点,终于消失了。之颖长长的透一口气——满足的透气,然后,静静的看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战争”,和刚才的柔美、优雅是绝对强烈的对比。“战争”这部短片没有声音,没有说明,一大段静默的残酷,让人们自己去体会。那些画面真像是一连串的恶梦,毁坏的房屋,苍凉的原野,成堆的死尸,成群的野狗。耀武扬威的胜利者作无声的兽性狂笑,伤残、绝望、恐惧的失败者在集中营中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黑与白强烈的对比画面强调出人性的两极,善与恶,人道与兽性在画面上自然的有了分野!

这是令人喘不过气的一段影片,甚至不需要一句话、一丝儿提示,人们能感觉到画面所表达的一切。“舞”是天堂,是美梦,拍得虽然成功,却远不如这部“战争”那样现实逼人,那样荡人心弦,那样发人深省。

没有镜头变化,没有卖弄特技,只用行动,用黑白分明的彩色刻画了人性,实在得精采!

罗拔开了灯,兴致好高的问:

“怎幺样?没有一点意见吗?”

“‘舞’拍得美,‘战争’拍得更好,”以凌拍拍额头。“罗拔,是你在卖瓜吧?”

罗拔哈哈大笑,笑得得意极了。

“你办了所学校,做得有声有色,我不弄点成绩出来,岂不被你比下去了?”他说。

“什幺意思?以哲!”之颖悄悄的问。

“两部短片都是罗拔的杰作,他是南加大学影剧的!”以哲说。

“罗拔,你是天才!”之颖真心的嚷起来。“你要表现什幺?天堂与地狱?人性的善恶?弱肉强食的世界?是吗?我全看懂了!”

罗拔望住她笑,以凌望住她笑,以哲也望住她笑,笑得她羞红了脸,怎幺?她说错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她立刻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

“不但没说错,说到罗拔的心里去了!”以凌挽住之颖,好亲热的,“你说得那幺好,来,上楼去我请你吃水果沙拉!”

“吃!”之颖睁大了眼睛,消化片刚发生效力,肚子略微舒服些,还敢吃?“我吃不下,可不可以留在下一次?”

“随你吧!小之颖!”以凌大方的拖罗拔走。“让以哲带你在周围参观,我们互不打扰!”

眨眨眼,他们去了。好坦白的爱,好不做作的感情:

“以凌和罗拔很好!”之颖若有所思的。她又想起韦皓和爱莲的欺骗!

“我呢?好不好?”他轻抚她的发梢。

“马马虎虎!”她甜甜的笑着站起来。“以凌叫你带我周围去参观!”

“黑黝黝的,有什幺好看?”他说:“明天早晨你陪慧玲来时再参观不好?”

“那——要我坐在这儿?”她皱起鼻子,不满意了。

“跟我来!”他拖住她的手,带她上楼。

他让她坐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扔给她一个大枕头,他又在壁柜里抽出一个唱机和一个大唱片架。

“听谁唱的,说吧!”他说。

“嗨!你的壁柜不挂衣服,用来做唱机、唱片架的壳子,好棒!”她叫起来。“是谁发明的?”

“办公室里放唱机不象话,寝室又太小,只好设计成这样,”他耸耸肩。“说吧!听谁唱的!”

“有没有法兰基连的HIGHNOON?”她问。

他不声不响的抽出一张,放上去。

“还有呢?我们可以连听十张!”他说。

“好啊!”她豪兴大发,高兴起来。“一张卜狄伦的《随风而逝》,一张钟拜亚丝的《百明罕早晨》,一张金瑞夫的《红丝带》,一张巴克欧文的《露丝钟》,一张汤姆琼斯的《绿草菌苗的家乡》;另外一张尊尼凯斯,一张彼得·保罗和玛丽,一张猫王的《蓝色夏威夷》,再一张——”

“你选了九张,剩一张让我选,怎样?”他望住她。

“好吧!免得你说我太霸道!”她抱着枕头盘膝坐在沙发上——当然,她早月兑了鞋子。

他放好唱片,把唱机推回去,关上柜门,然后走过来。他弄了两杯果汁放在茶几上,一矮身坐在地毯上,就在之颖的旁边。

音乐早已开始,他们并没有专心去听。他双手支着下颚,那幺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她心胸坦然,大方极了,望着他笑一笑,又扮个鬼脸什幺的。

“你选的是哪首歌?谁唱的?”她问。

“暂时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他眨眨眼,说:“怎幺你选的曲子都是我喜欢的?”

“英雄所见嘛!”她咭咭咕咕的笑,她又忘了韦皓。

“欣赏法兰基连的人并不多,你很特别!”他说。

“谁说欣赏他的人不多?”她不服气的。“他那种粗犷、满

靶情的声音,那种纯男性的唱法,嗨!不欣赏他的人是白痴!”

“他是纯男性,谁又不是‘纯男性’了?”他故意问。

“潘定邦!”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很男性化的名字,十足娘娘腔的外表!”

“施薇亚是你的朋友,你这样批评她的丈夫?”以哲故意大摇其头。“何况潘定邦只是斯文,只是谦谦君子!”

“哎——”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好象被抓住尾巴的小狐狸,再也逃不了。“我不说了,下次一定不说!”

他拍拍她,他真喜欢她那股清纯、稚气。

“别担心,我不告密!”他说:“潘定邦是斯文过了分!”

她做一个满意的表情,唱片换了第二张。

“我没有问——韦皓!”她忽然说。脸色阴沉下来。

“你是指他和爱莲的事?”他反问。

“恩!”她点点头。“但是我看得出他神色不对!”

“他心里对你歉然,他一定相当难受!”他说。

她再点点头。

“我是不是该——表示些什幺?”她问。像问大哥哥。

“你想表示什幺?”他反问。

她耸耸肩,皱皱鼻子又模模头发,小动作全出齐了。

“我不知道,”她说:“我很想骂他一顿,然后,再告诉他我原谅了他们了!”

“真心话?”他眼光闪一闪。“不生气,不忌妒了?”

“当然真心,何况生气、忌妒也没有用!”她说。

“那幺,你又何必骂他—顿,令他不安呢?”他说。

她想一想,很有道理啊!

“那——我该怎样?”她问。她在以哲面前特别稚气,依赖心特别大,因为他是医生?

“我不能说你该怎样,”他沉思着。“既然你肯原谅了,我相信你会明白怎幺做才最完美!”

“这件事好——气人,怎幺说完美?”她嘟起嘴唇。

“说老实话,你爱——韦皓吗?”他目光炯炯。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跟他在一起好久!”

“好久不是爱!”他肯定的说:“爱是一种感觉,韦皓和爱莲在一起,你伤心吗?”

“我好生气!”她答得稚气。“他们欺骗我!”

“只是这样?”他不放松的!

“只是这样!”她肯定的点点头,她不会说谎话。

他沉思一阵,唱片又换过了三张,他们都没注意。

“我不替你下结论,等你自己明白比较好!”他说。对所有事,他都能冷静分析,理智处理。

“你的意思是我暂时不必对他们表示什幺?”她问。黑眼睛闪啊闪的,好可爱!

“好吗?”他反问。“你宽大一点,他们若真相爱,他们一定会感激你!”

“但是——”她欲言又止。

“他们伤了你的自尊,是吧?”他洞悉一切的。“大方的女孩子会有好报,感情的事也不是故意的,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他们并不想伤害你,你不是说韦皓很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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