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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30页

作者:严沁

“慧玲,你做什幺?”丁范责备的。“别吓坏了玫瑰和杜小姐!”

慧玲长长的吸一口气,努力忍住了泪水,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为什幺哭泣。她走向前去,从之颖怀里抱回玫瑰。很意外,她不再盛气凌人的指责之颖。

“慧玲,很对不起,玫瑰在矮树丛边等我,我——就带她来了,”之颖解释着。慧玲流泪比恶颜相向更令她难过,哪个母亲不着急女儿的失踪?“我不是有意——”

慧玲不理会她,抱着玫瑰径自朝山坡下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停下来,转身说:

“下次带玫瑰来玩,记得告诉我一声!”她大步去了。

之颖呆了半晌,慧玲的意思是——答应放玫瑰出来和她玩了?为什幺?慧玲为什幺突然改变了?

“嘿,程以哲,你听见吗?”她跳起来。“以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帮助玫瑰——”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看见玫瑰的父亲丁范还站在那儿。她解嘲般的耸耸肩,说:

“程以哲,他是玫瑰的父亲丁范!”

以哲站起来和丁范握握手,以哲相信,男人绝不会像女人那幺不讲理,丁范可不会那幺莫名其妙的把玫瑰圈在一个小圈子里吧?

“丁先生,”以哲很有风度的。“我是五官科的医生,我在士林一家私立盲哑学校服务,我是来帮助玫瑰的!”

“哦!是吗?”丁范有些错愕,立刻显得好高兴,好感激。“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内人脾气很古怪,我——唉!我知道玫瑰要送到学校去才有前途的!”

“玫瑰不是完全不能发声,所以说也可能不是完全不能听,”以哲稳重的说:“你们送她去检查过吗?”

“检查过,以目前台湾的技术——没有可能医好,”丁范脸上隐有忧色。“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送她出国医——”

“送到我们学校来吧!我替你想办法!”以哲说。

“你——”丁范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程以哲是美国回来的专家,他的家人都在那边,”之颖说。她并不想炫耀什幺,以哲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想帮助玫瑰。“他可能帮你们的忙!”

“是吗?”丁范大喜过望。“先谢谢你,程先生!我会说服慧玲,尽力说服她!”

“她为什幺不肯送玫瑰进学校?她不明白那是对玫瑰好的吗?”以哲问。

“我不知道她为什幺,平常她都很好,提起这件事就完全不可理喻,”丁范无奈的摇摇头。“不瞒你们,我们每次争执全为了玫瑰!”

“她刚才——为什幺哭?”之颖傻傻的问。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是因为玫瑰的笑声,”丁范眼中也有泪光,可怜天下父母心!“五年来,玫瑰从来没有像今晚这幺笑过!”

“真的?那天晚上玫瑰也这幺笑的!”之颖叫。

“我知道慧玲那样藏住玫瑰是错误的,”丁范说:“她总是担心别人笑话玫瑰,欺负玫瑰。我知道她爱玫瑰,可是,她的爱使玫瑰变成一朵没见过阳光的花朵,我担心这朵花会凋落得特别快——之颖,谢谢你替玫瑰做的一切,我相信搬来此地住,必是上帝的旨意!”

“别谢我,”之颖有点忸怩,她最不习惯客气。“大家都说我多管闲事,其实,我希望每一个人都好!”

“好心的姑娘必有好报!”丁范挥挥手,大步走下山。

之颖叉着腰站了一会儿,她心中有乱七八糟的兴奋情绪,除了玫瑰,她说不出为什幺,她只是莫名其妙的喜悦。

“好心的姑娘,你肚饿吗?”以哲打趣着。

“喂!不许这幺称呼我,”她瞪以哲一眼。“我有名有姓的,你不记得吗?”

“永远忘不了!”他不认真的笑一笑。洒月兑而风趣。“之颖,你说过请我吃饭!”

“放心!妈妈烧的菜包管你涨饱!”她甜甜的挤挤眼——对了,之颖的脸儿说不上多美,却好甜、好甜,尤其当她笑,当她扮鬼脸时。

以哲就那幺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他总喜欢凝视人,因为他是专家?想从她脸上发掘些什幺?

之颖并不在意他的凝视,她坦白得像一张纸,她爽朗得像一阵风。凝视,对她并不表示什幺,虽然她发现以哲的眼光十分特别,十分生动。

“怎幺来了三次,从来没有碰到韦皓?”他问。

“他回家用功了,他发誓不再抄我的习题!”她说。

“这幺说,你的功课很不错了?”他故作惊奇状。

“稀奇吗?”她耸耸肩,很自然的把手交给他握着。“跟我回家去吧!”

山坡下的家里灯光温暖,隐约的菜香味阵阵传来,之颖拖着以哲连跑带跳的奔回去。

“妈妈,我带来一个客人,”她稚气的叫着。“饭菜够他吃吗?”

之颖的呼叫引出来厨房里的淑怡,她带着微笑打量以哲——她刚才以为是韦皓。眼中增添一抹惊讶,好出色的一个男孩子,是那个什幺——以哲吗?

“是以哲,对吗?”淑恰保持良好风度。“如果你不挑剔菜的话,足够你吃三碗饭!”

“挑剔的人不会来得这幺冒然,伯母!”以哲说得很得体。“我在学校是吃大锅饭的!”

“你在读书?”淑怡意外的。

“他有资格做我们教授,”之颖放开以哲。“他在美国学医的,是专家!”

“哦!”淑怡不自觉的再看以哲一眼。

做妈妈的总是这样,女儿带回来的男孩子,不管是不是男朋友,她都得先打量一阵,评评分。若拿以哲和韦皓来比——她怔一怔神,怎幺了?为什幺要用韦皓来比?韦皓和之颖有十几年的友谊,这个以哲才初识,怎幺比呢?

“别听之颖乱说,我哪里是专家,”以哲很谦虚,和在之颖面前的洒月兑风趣,又是另一种形态。“我只不过帮忙姐姐办好盲哑学校!”

“帮忙姐姐?”之颖叫起来。“盲哑学校是你姐姐办的?那她——是校长?”

以哲淡淡的点点头,在他心目中,绝不想夸耀什幺。

“她是校长,她学的是教育!”他说。

淑怡暗暗点点头,打个招呼退回厨房。这个男孩子外表很讨人喜欢,又有很好的学历,很好的家庭,很好的背景,之颖和他交朋友——哎!怎幺又想到这里了?之颖和韦皓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

以哲看着淑怡的背影,沉思了一阵。

“你母亲很亲切,她使我想起在美国的妈妈,”他坐下来。“这幺大的人还想家,你会不会笑我娘娘腔?”

“想家是娘娘腔?”她跳上沙发,盘着腿坐着。“没有感情,没有爱的人才会不想家,如果让我出国!嘿!饼不了三天就逃回来了!”

“稚气!”他摇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你知道多少年轻人削尖了脑袋想钻出国?”

“我永远不会是其中的一分子!”她说得好认真。“我这个人看起来很爽朗,很坚强,其实吶,我心里很软弱,”她放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别告诉别人哦2我才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

她天真无邪的话引起他一阵笑声。她坦白得真可爱,看她圆碌碌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转呀转的,就算有再大的心事,再大的烦恼都会忘了。

她是一株忘忧草!

她永远在帮助人,使别人开心,使别人快乐,尽自己所能的付出所有力量——她往往忘了自我!或者,忘忧草本身是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是吗?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若有一天,当烦恼、忧愁降临到忘忧草身上时,她会需要另一株能帮助她的忘忧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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