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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琉璃 第34页

作者:严沁

宿玉暗叹,把视线再转去仇战身上。

他似乎清醒好多,除她刚进来时看她一眼外,一直低着头不声不响,好像个石像。

她签了字,走到他们面前。

“走吧!”她低声说。

仇战还是不看她也不出声,扶起呆痴的哲人就往外走,仿佛不知道她存在。

她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走出了警察局。

“我送你们回去。”她说。

“不用。谢谢你来担保我们,我们自己会走。”很负气的话,语气又冷。

“仇战——”

“谢谢你担保之恩。”扶着哲人他大步去了。

“你们去哪里?”她追上去。两个酒醉的人,她怕他们再闯涡。”你——关心吗?”他站住了,眼光冷寂又有丝恨——是恨吗?她可有看错?

“自然关心,”她想也不想地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哲人是,我不。”他再看她一眼。“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

然后拦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宿玉呆怔在那儿,手心一直冒冷汗。刚才仇战那语气、那神情简直跟之浩的一模一样,之浩有时候就是这么冷、这么绝情的。他到底是谁?仇战?或之浩?真的,再一次她把自己弄糊涂了。

她也拦一辆的士。吩咐追上去。司机意外的望着她,她也理不得尴尬,心中惟一的冲动是上前去弄清楚,仇战是不是带了面具的之浩。

一直跟到仇战家大厦的门外,他们先后下车,他看见了她,眼中光芒依然沉寂,扶着哲人预备进去。

“我能上你家吗?”她忍不在问。

“两个男人,不知道你觉得方便不?”他望着她。

☆☆☆

她皱眉,又摇摇头。

“就算我得罪了你,也不必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她说。

“你以为是吗?”他反问。

“为什么打架?”她目不转睛。

“烦、闷、心里不愉快,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又觉得自己像小丑,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偏偏那些人都在笑,我就打他们。”

“是你先又叫又闹的。”

“心里不舒服当然可以叫闹,以前我唱歌他们不是很欢迎,为什么叫闹不行?这与唱歌有什么分别?”他说。

“你——”她说不下去,心中又是一片柔软,又是被感动了。他对她的感情实在很深、很深,她已感觉到。

“我原是自卑的人,在你面前已鼓起最大勇气,结果仍不过是小丑的一场闹剧。”他冷冷地自嘲。“自此我开始有自知之明,动物园里的珍贵动物和森林野兽是不同的,永远不可能有同等待遇。我认命。”

她心中怦怦而动。他对自己的冷嘲也像极了之浩,之浩曾说:“你是力求上进的好学生、好女儿,我是天生的浪荡子,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在同一条路上。我们绝对不同,你不要一直跟着我,算我高攀不上,大家要认命!”到底他是之浩?或仇战?仇战是不是之浩派来的替身呢?

“你——你究竟是谁?”她直勾勾地瞪着他,说话的声言也发颤。

“你以为我是谁?”他不答反问。

“你是仇战,你也是之浩,你——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没死,你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她抓住他的衣襟。“你根本是同一个人,你不能再骗我。”

“宿玉——”他有点失措,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你放手,我告诉你,我不是英之浩,不是他的替身,我是仇战,永远是仇战。”

她被他的声音震得退后两步,但不甘心。

“不,你骗我,你是之浩,你没有死——”

“宿玉,我肯定而且绝对冷静地告诉你,我永远是仇战,从越南战火里逃出来的孩子。我不是英之浩,更不是他的替身,如果你只找寻替身,你肯定会失望。你太激动了,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不,你——你——”她突然掩面,泪水像破堤的狂涛,她哭失声。

“宿玉——”他放开哲人想扶着她、拥着她、安慰她、保护她。这一刻他觉得,就算他是之浩的替身又如何?他爱她,这原是极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刺激她?

她却转身狂奔,不等他追到,已跳上的士而去。

这些年来从来没哭得这么痛快、这么淋漓尽致过,的士司机一直在倒后镜望着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下车,依然不能收住眼泪。这眼泪也许不是伤心,不是激动,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仿佛失望,又仿佛满意,好像——得到了一个答案。

回到家里,母亲一脸孔的惊异。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还在流泪。“但肯定的,哭完这次,以后我会好多了。各方面的。”

第九章

在上班的时候,哲人突然找她。

“哲人?”宿玉意外地叫。立刻又想到仇战,这两天他们一直在一起?“你终于复原了。”

“大病一场,心理上的。”清癯了的他苦笑。“现在已完全好了?我从头再来过。”

“很好,好极了。我能帮到你吗?”

“需要的时候我通知你。”他摇摇头。“我已经打算过两天去新加坡。”

“啊——通知了可宜吗?”

“不。我要给她个惊喜。”

“或许不是惊喜,只是意外呢?”她说:“她一定也在当地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消息,也许她不同意呢?”

“我不是主动。在两个女人之间我全是被动,”他叹一口气。

“枉自别人当我是成功人士,其实我这一辈子都优柔寡断,一辈子都做鸵鸟,我该有今天。谁叫我不早一些下决心?”

“早与迟会有不同吗?”她问。

主要的是两个女人的个性,是吧?他摇头。

“你去新加坡的目的是什么?”她再问。

“接可宜回来,要不然就陪她住在那儿。”

“错了,可宜绝对不同意你陪她住在那儿,”她十分了解的说。“那不是她的个性。”

“我该怎么做?”他立刻不安。“我会尊重她的意见,至少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怎么了,哲人,你的自信去了哪里?她当然爱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你担心什么?”

“你不明白。阿美——令我失去一切信心,眼目所见的全不可靠,明明是个最好的太太,怎么会——也许我根本不了解女人。”

“你并不了解阿美,因为你没有试图了解她,但可宜你怎能也没信心?”

“我不知道。接连发生的事好像一场噩梦,有时我想想,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他苦笑。

“那么去带可宜回来,”她肯定地说:“除非你们回来香港面对一切现实,否则你无法找回信心。”

“但是——她有合约。”

“这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你的决心,”她笑。“去新加坡——你可是想逃避?”

“也许。我并没有深思,”他承认。“去新加坡找可宜是我惟一的路。”

“你可以走的路很多,你没有细想,”宿玉提醒。“这个时候去新加坡是否最适合?”

“我不理是否最适合,但一定要立刻找着可宜,”他的语气肯定起来。“让她离开是我最大的错。”

“不能这么说,可宜不走能有阿美的事件吗?”

“阿美的事迟早要发生,她一定计划了很久,她恨透了我,非给我致命一击不可。我不恨她,但也不能真是就此倒地不起。你明白的,是不是?”

“是。”宿玉点点头。“只要你的信心回来,只要你坚持,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

“谢谢你,翡翠。”他笑起来。“你鼓励了我。”

“我们原是老朋友。”

“有一件事——”哲人迟疑了一阵。“这两天我一直和仇战在一起,他看来很痛苦。他——决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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