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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23页

作者:严沁

“我——反正没事,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啊——我已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蕙心不介意地放开他,她握住他的手是自然的,就像握任何一个不论男女的好朋友一样。“不过,无论如何,很谢谢你。”

“文珠叫我转告说她不来了,她约了人有事,”家瑞说,“费烈也要开会。”

他没提斯年,当然斯年已是神父。

“其实也不必送,我已习惯了。”她淡淡摇头。“若他们真的都来送了,我反而不好意思。”

“我们——坐一坐?”家瑞问。

“好。”盖心和他一起坐在桔红色的塑胶椅上。

“我——问过斯年,他正好在主持一个圣经班,所以没时间来。”他说,很诚恳地。

“我从来没盼望过他会来。”她黯然,“现在我们大家的环境已大不相同。”

“你能这样想,实在很好,”家瑞透一口气。“我猜——斯年一定也很痛苦。”

“我无法了解一个神父。”蕙心说。

“外表他是一个神父,”家瑞想了一下,“但我相信他心中一定很矛盾。”

“也许吧。”她摇摇头。“他已在矛盾了,我不想再加重他的精神压力。”

“你说得对,”家瑞点点头,“可是——我总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件事仿佛还没有完。”

蕙心愣然,哪一件事还没有完?

“我不明白——”她喃喃地。

“当然是你和他的那段感情,”家瑞正色地说,“我不相信这就是结束,这样的结局太不圆满。”

“人生原不是十全十美的。”她伤感地。

“我说圆满,不是十全十美。”他坚持。

“家瑞,我能对任何人抱着希望,但却无法对一个神父埋怨,”蕙心苦笑,“如今我觉得我和他的距离已越来越远了。”

“你——可以不当他是神父。”家瑞说得奇怪。

“但他的确是神父,我骗不了自己,”蕙心摇头,“在此地那古老的教堂,我看过他穿黑色神父袍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了。”

“神父——究竟能不能还俗?”家瑞天真地问。

“我想不能,这好像是新教宗才颁定的新规例,”蕙心说,“而且——就算可以还俗,他还是以前的斯年吗?我的感觉能改变吗?”

家瑞沉默了,他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永远不会再想这件事,我不是还有相当不错的

事业吗?”她笑,有淡淡的无奈。“也许——老总的位置只是我的一个垫脚石,我还能往上爬得更高。”

“你想爬得更高?”他意外地。

“我别无选择。”她苦笑。

“我总觉得你和斯年弄成这样并非天意,有许多人为因素,阴错阳差,所以——”

“我想没有所以了,”惹心打断他的话,“事已至此,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家瑞沉默了半晌。

“啊9我该进去了,”惹心猛地站了起来,“我们就在这儿道别了吧!让我一个人人关。”

“好。”家瑞眼光特别地凝视着她。“好好保重。如果有任何需要,打电话回来。”

“谢谢,我会的,”她用力握一握他的手,“再见,很感谢你来送我,家瑞。”

“一路顺风。”他再深深地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慧心如释重负。

第一,她不愿跟别人谈起斯年,这是她个人的事,不愿让外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感受。再则,家瑞今天的突然到来,神色、眼光都十分特别,令她心中感受到一股压力。

她提起随身的深咖啡色“辜瓷”帆布袋。大步走向出境口。

就在她刚要迈人时,她听见似真似幻,很微小但却很清晰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在叫她的名字,“慧心”——那可是斯年的声音?斯年?

她霍然回头,那么多送行的人里,远远地她一眼就看见了他,是斯年,他终于来了。

“斯年——”她忘情地向他奔走,泪水已忍不住涌上眼眶,泣不成声。

冷淡的斯年也激动起来,他也向她奔去,就在她面前一步,他停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身分。

“斯年——”蕙心一把抓住斯年的手,激动得全身发抖。“斯年——”

斯年无言地轻轻拍着她。他也激动得厉害,他想拥她入怀,她毕竟是他刻骨铭心,惟一爱过的人,虽然因环境变迁,他说要忘怀过去,但那刻骨铭心的感情,却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抹不去的。

“斯年——我没想到你会来,”她吸一口气,努力将眼泪止住,她不是流眼泪的女孩,她是沈蕙心。’‘我曾盼望过,但没想到盼望竟能成真,斯年——”

他仍然拍着她,脸上神情是那么复杂。

“慧心,冷静一点。”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你就快上机了,冷静一点。”

慧心再吸一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今日的她,已能硬生生地压住所有的感情,这是职业上的需要,也是年龄的增长,她完全成熟了,在二十八岁的今天。

或许——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做错事。

“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她抱歉。

“我了解的。”他只说了解。

“刚才——家瑞来过。”一刹那的感情冲动后,她只想把话题扯得越远越好。

“我见到他了。”他说。

“你们碰了面?他知道你来了叩她问。

“没有,我见到他匆匆离去,距离很远,不方便打招呼。”他淡淡地说。”家瑞是最可靠的朋友。”她说。

斯年凝视她一阵,笑了起来。

“你不觉得家瑞的神色很特别?而且——文珠没有来,费烈也没有来。”-他说。

“这——并不代表什么。”蕙心不明白。

“他也问过我来不来,”斯年还是微笑,“我们都不来,他便来了。”

“这——有什么不对?”蕙心问。

斯年摇摇头,再摇摇头。

“当然——没有不对,”他显然没说真话,“家瑞是个可靠的好朋友。”

慧心实在不懂,他这么前言不对后语的,他到底暗示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时间让她追问,、催她人关的广播又开始了,这么一点点时间,她实在不想讲别人的事。

“一星期后——你真去纽约?”她问。

“是的,我会住在六年前我们住饼的那间UnPlaza,就是联合国大厦附近那一间酒店。”他说。“那边的朋友已替我订好了房间。”

“我——那儿。”她心中又一阵轻颤,怎么那么巧?”或许——大家都难忘旧情?

“那我们很容易碰面。”他安洋地笑了。

“也不一定,一垦期后,我恐怕已去了哈佛大学。”她摇摇头。

“我只在纽约住三天,然后就去波士顿哈佛。”他说。

她不语。

她相信那一定会碰面的,他也到纽约,又会在波士顿哈佛——是上帝的安排吗?但愿是。

“我大概还是念商业管理之类的科目,”她觉得仿佛没有什么话可说,“要到了纽约才知道。”

“恐伯是一个特别科目。”他说:“哈佛常接受各大公司的邀请,安排一系列特别科目的训练,-训练他们的高级职员。”

“也许吧。”她望着斯年,其他的事——都不再重要。

斯年在面前,其他的事全都不值一提了。

六年后,惹心最大的改变就在此吧?

“我相信你一定会念得很好。”他说。

她摇摇头,不置可否。

“我不能送你,或者——我来接你?”她说。非常的真诚……“非常的认真。

“不必了.那时你已经到了波士顿。”他微笑地说:“朋友会来接我,对你——我同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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