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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今生若比永恒长 第3页

作者:严沁

水一下肚引起了肚饿。她着急。

堡作时间就是工作,没有其他。

拍摄开始,站在镜头前的方令刚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在镜头前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全身都是劲,都是活力,他的表现比可若要求的更好,好得简直没话可说。

肚子一直在饿,可若一直灌汽水,直到忍无可忍。

“咳。”她下令停机。

一溜烟奔进洗手间。

方令刚微蹙眉心,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

如是者暂停拍摄三数次,害得可若窘得要死,她想,就算饿得昏倒也不敢再喝汽水。

方令刚已露出十分不满的神色。

第一部分终于拍好。

方令刚回到化桩间,经理人走过来。

“林小姐,令刚有句话想问你。”他说。

“请说。”

“林小姐可有肾病?总爱上厠所?”

一下子可若气得脸像个柿子,就算她多去几次洗手间,方令刚也不必这么刻薄。

“他才肾亏。”她口不择言。转身就走。

四十分钟后再拍一节,整个广告片已拍了一半,午夜三时可若下令收工。

“明晚同一时间再拍。”她说。

她不正眼看方令刚,眼角瞄到,他正笑似非笑的望着她。

无聊,她转身预备离开,这个时候她看见立奥双手插在裤袋里,街樯而立。

心头涌上一阵温馨,快步奔过去。

“你接我收工?你不必拍夜班?”她惊喜。

他微笑的拥着她肩,双双离去。

离去前可若下意识——绝对是下意识的转回头,她看见方令刚。

看见方令刚那张没有笑容,有点不耐烦,有点嚣张,有点吊儿鄙当的脸。

镜头上下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清晨,可若依然疲倦的就赶回公司,她急着看昨天拍好的毛片。

独自关在剪片室,她想试剪一些片段,尝试把片段连接起来,看看昨夜的心血。

真是令她惊异,昨夜的方令刚虽令她不满意,但一经修剪,神采立现。一个并不完全令可若满意的剧本,经方令刚的演绎,经过他的身体语言,竟然光芒万丈,全然不同。

这方令刚——是有点道理吧。

再拍摄前,可若先吃好饭,尽量少喝水,昨夜——甚至包括那次开会,她简直是出丑,尽往洗手间跑。那并不是平常的她。

拍摄进行如常。

方令刚也一如昨夜,在镜头前他就月兑眙换骨,天生的明星偶像。

可若没再往洗手间跑,进度比昨日快,两点半已全部完工,

“我请大家吃宵夜。”可若对着工作小组说。

整理机器道具的人都加快了动手,方令刚背起他的大帆布袋,在经理人陪伴下,招呼也不打的扬长而去。

“这方令刚架子好大,不近人情。”爱咪极不以为然。“以后不再做他影迷。”

“那么大的人还迷明星?”可若随口说。

“迷他的人简直是痴狂的,”小秘书爱咪摇摇头。“好像中了邪毒,中了降头一样。”

“曾经着迷?”

“他在银幕上,实在可爱,又有情又有爱,令女孩子愿为他死。”爱咪笑起来,“电影原来全是假像,跟真的竟是两回事。”

可若拍拍爱咪的肩,摇摇头。

“你也。”十好几了,迷明星是小女孩的事,真不长进。”她骂。

大夥儿十几个人涌进夜店,开怀大嚼。

堡作之后可若是没有心事,没有负担的。回到家里立奥虽然不在,她全不介意,蒙头大睡,直到天光。

用了一天时间把方令刚的广告片整理好,立刻邀请客户来看。这比可若的要求更精采的广告片,客户自然赞不绝口,万分满意。

“不是我的功劳,”可若清楚地说:“剧本并不完美,创意也差强人意,是方令刚本身的表现好,令全片光芒四射。”

她绝对公平。

“是。这是我坚持用方令刚的原因,贵得有理嘛。我连签他三年,三年都代表我们公司形象,每年加价一百万。”客户说。

“你真有魄力和眼光。”她由衷的。

“想请你和方令刚吃饭。”客户说。

“我心领,实在没时间。”可若想也不想。“你知道我忙。”

“忙也得吃饭,令刚已答应。”客户笑说。

其实可若是对方令刚这人没好感。

“他该一个人庆功,他的功劳。”

“可若,给我面子。我派车接你,七点。”

客户不理她不肯答应,一副说定了的样子大摇大摆走出去。

可若想一想,她那充满性格美的清秀面孔全是促猝。

“爱咪,进来。”她大嚷。

“什么事?”小秘书一本正经。

“晚上七点在公司等,客户会来接你跟方令刚吃晚饭,记住,今晚。”

“为什么我?”爱咪大喜。才说不再迷令刚。

“你代表公司。”可若推她出去。

一下班可若就离开,她不愿客户来纠缠。这么早立奥不可能在家,她去发型屋。

“剪发。”她对着熟得不能再熟的发型师说。“我不能容忍长长的半寸。”

“你是我顾客中最固执的:永远保持同一长度,同一发型,一生不变。”

“怪模怪样?我的心血结晶。”

“早早停止捉弄女人的头发,”她顺手拿起本杂志。“否则总有一日被报复。”

两个人玩笑开惯,谁也不介意。

剪发洗头是她最轻松的时候,她不必须担心发型师的手艺,十多年的交住了。这时她不想工作,不想任何事,任何人。

她只看杂志,任脑中空白。

两个钟头后她焕然一新走出发型屋。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欣赏她那份清新和有性格。有的女人美在五官、有的女人美在浓艳、有的女人如她则美在强烈的性格,她那充满艺术神采的脸,在某些人眼中可能没有光芒,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至美。

她胡乱的吃了些东西,驾车回家。

罢拍完一个广告,她绝对轻松享受。

做什么呢?眼睛一转,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砌图,就是一大幅风景画分成难度极高的数千小块,在从中找出正确的位置然后一块块拼好,凑好,再成为完整的一幅画。

这是种极大的耐力挑战,也是可若闲时的最爱。

她拿出许多纸杯,把不同颜色的各自分类,放在不同的纸杯里。再把四个“边”的小块找出来,慢慢地拼凑成一个框。

这么就一点钟了。

立奥没消息,想来今夜又是夜班,她已习惯一切,平时工作时间不同,见面不多,偶尔相聚却很温馨快乐。

爱情是淡了些,然淡是不是会长久些?

她不相信永恒。世上难找永恒,爱情更是没有。她只相信感觉。

她是感觉的信徒。

砌图砌到四点,再也无法支持,歪在沙发上就睡着。早晨,身体里的闹钟把她惊醒,冼把脸换套夹服就上班。

对她来说,生活就是工作。

爱咪笑得古怪的站在她面前。

“在忙着什么?”可若问。

“昨夜客户的脸色不怎么好,冯爱咪怎能代替林可若?重量不同。”爱咪摇头。“你今天恐怕要防备客户的噜嗉。”

“兵来将挡,惯了。”

“那方令刚更是拉长了脸,”爱咪又说:“令我这小影迷再一次对他失——,不不,是绝望,他对我不屑一顾。”

“又不是跟他过人世,管他那么多?”

“不担心客户把下一年的广告移师另一家广告公司?”

“那——倒是问题,”可若这才皱眉,“你说我该怎么做?”

“现在我这懂人情世故的小秘书才派上闲场,”爱咪笑。“各自打个电话道歉。”

“这就行了?”可若问得天真。

“若是不获谅解,只能诚意地请回他们一次,昨夜是你不对,客户叫了最贵的鲍鱼。”

可若想一想,真的打电话给客户,鼓起如簧之舌,终把客户的恼怒平息,还约了晚餐。她透口气,再打电话给方令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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