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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烟水寒 第26页

作者:严沁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她的心一直往下沉,之谆不在家,一定出去了,她该早些打去,做礼拜前她为什么会想之谆还没起床呢?她失望的吸一口气,正预备把电话挂断,话筒里传出一个声音,一个懒洋洋,不耐烦,又似乎刚睡醒的女人声音。

“喂,找谁?”那女人毫不客气的。

亦筑的心都扭紧了,怎么会是个女人?莫非打错了?或者之谆给她的电话号码不正确?

“黎之谆先生在吗?”她定定神,鼓起勇气说。

“等着!”那女人说,砰的一声,大概是把电话扔在台上,接着,她听见那女人戏谑的声音在叫:“之谆,找你的,是个女孩子!”

一阵模糊不清的男人声,是之谆吗?怎么会——她的心都在抖了,怎么回事呢?之谆昨晚送她回家已经十一点多,难道他——

“谁?我是黎之谆!”之谆有些粗鲁的。

“亦筑,方亦筑!”亦筑极力保持平静。昨晚的一切,她清楚的记得,才一夜工夫,似乎他都变了。

“亦筑!”之谆吃惊的,“是你吗?你在哪里?我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我来接你,好吗?”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讲什么。她在想着刚才那女人,她是谁?她和之谆作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亦筑,亦筑!”之谆叫。

“我想——我打扰了你,”亦筑深吸—口气,用全身的力量,支持着讲完这句话。“很抱歉,再见!”

“亦筑,亦筑,听我说——”之谆叫。

她摇摇头,轻轻的放下电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即使她是女孩子,她也想像得出这是怎么回事。之谆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她不明白,说假话的人怎能装出那么真诚?

她走出电话亭,慢性走向回家的路。似乎,刚迈出第一步,她就摔了一交,爱情的路真是这么难走?她不难过,也不后悔,脚步是自己迈出的,即使走错了,也没有埋怨任何人的理由,摔了交,站起来再走过,但是——她觉得有些麻木,站起来再走过?爱情不是街边的石子,俯首可拾,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走一次!

她慢慢往前走,回家的路怎么这样长?像永远走不到似的。她低着头,盯着地上的小石子,石子变幻着许许多多之谆的脸,每一张脸都在笑,笑得十分引人,十分真诚。她叹一口气,迈出的这—步虽然踩得并不踏实,是踩在又重又厚的泥浆上,现在,脚上的泥浆,却再难以洗尽。

快到家了,她终于能看见竹篱笆里那简陋古旧的房屋,她仿佛看见淑宁正在炒菜,一阵阵的热气冒上来,亦恺带着可爱的馋相站在一边笑,秉谦悠闲的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这是怎样一个温暖的家?她竟会傻得去自寻烦恼,她真是太蠢了,不是吗?

她加紧了脚步,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渴望回家了。走到门口,她拿出锁匙,背后“刺”的一声,一个快速的汽车煞车声,她还没想到怎么回事,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左臂,她吃惊的回过头。

“亦筑,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挂断电话?”之谆满脸焦急,衣衫不整的坐在车上。“挂上电话我立刻就赶来,幸好及时赶到,亦筑,你有了什么误会?”

她紧闭着嘴,倔强的一言不发。之谆的模样令她心软,他的神情绝不似作伪,然而,那女人怎样解释?他和那女人在一起的事绝不会假。

“上车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恳求的,“否则我一直等在这里!”

“这有解释的必要吗?”她挣不开他的手,满脸通红,她怕家里的人,或是邻居看到。“你放开我!”

“你不上车我永远不放开你,”他凝视着她,会笑的眼中有一抹稚气的固执,“我知道,若我现在放开你,我就永远再看不到你了!”

她无法再坚持下去,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地位,名誉及年龄,他能这样不顾一切的来恳求她,再硬的心,再大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何况,只是一个女人——她打开车门坐上去,她要弄清楚那女人的事。

罢刚坐稳,汽车一溜烟的向前滑去,亦筑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却也不愿问。和他在一起,刚才心中的那种麻木感觉完全消失,她知道,无论是对是错,她那踩进泥浆的脚,永远无法退回来了。

汽车转进仁爱路底,很快的停在那幢漂亮的洋房前,镶花铁门开着,守门人老陈显然知道了之谆会立刻回来。正午时分,阳光十分耀眼,老陈的眼光偷偷射向亦筑,昨晚黑暗中他不曾看清,亦筑的年轻与纯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女孩会是男主人的新女朋友?

亦筑敏感的觉察到了,她觉得十分窘迫,勉强对老陈挤出一个笑脸,匆匆随之谆进去。

之谆扔下手中的汽车锁匙,长长的吐一口气,倒在一张沙发上,说:“审问吧!小东西!”

亦筑咬着唇,定定的盯着他那有倦容的脸。

“我有什么资格审问你呢?”她说。

他拉她到身边坐下,叹息着说:

“世界上谁还比你更有资格?”

“我不喜欢听这种俗气话!”她脸红了,心中却是甜甜的。

“真心话也俗气,我也没有办法了!”他摊开双手。

亦筑再看看他,那成熟的、令人心动的男人脸使她迷惑,他确是真心?

“她是谁?”她慢吞吞的问。

“一个唱歌的,称作歌星吧!”他毫不隐瞒,“她叫田心,你打电话来时她刚到,是她把我叫醒的!”

“你们很熟?她——很美?”她微有妒意,却不再误会,

“昨天以前她是我女朋友之一,刚才我把她赶走了!”他拥住她,“她——很性感,外号叫小肉弹,至于美——人工的浓妆算美吗?”

“我不知道,”她轻轻推开他,“我没听过她名字!”

“当然,在歌星中她只能算第三流!”他笑着。

“她有这里的锁匙?你让她直闯你的寝室?”她看着他,她要看出他是否扯谎。

“她没有锁匙,我女朋友很多,怎能每人给一把?”他有意逗她,“田心是个大胆而粗线条的女孩,她要闯进寝室我有什么办法?何况当时我睡着的!”

她想一想,一本正经地说:

“以后睡觉要记得锁门!!”

“好,遵命!”他说。然后大声笑起来。“小东西现在就开始管起我来了?”

“我可不管你,是为你好!”她红着脸辩着。

“现在可不生气了吧?刚才我衣服都没穿好,就怕赶不及,你永远不理我了!”他拍拍她。

“总有这么一天的,你等着吧!”她也笑了。

一场误会烟消云散,两人的心似乎更紧密一些。刚才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挂断电话,亦筑自己也觉得过分,算起来,田心和之谆比她熟得多呢!

“平时——你总这么迟起床?”她讪讪的问。

“我这么迟起床,谁替我管理公司和工厂?”他反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几乎天亮才睡着!”

“为什么?你有失眠的毛病?”她问。

“不,我在想——我会不会使你失望!”他抚模着她的头发,像个慈祥的长者。

“别提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小气,我要学得大方些,否则我是自寻烦恼!”她说。

“我情愿你更小气些,”他笑得促狭,“你的妒忌使我受宠若惊呢!”

“维妒忌了——你下午有事吗?”她岔开话题。

“晚上有个应酬,”他说。立刻看见她脸上的明显失望,他改口说:“十分讨厌,我不预备去,我们来计划一下,好好享受这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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