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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 第17页

作者:严沁

是。越来越有这感觉,他不知该对思嘉说些什幺才好,他总不能一天到晚总是对着她望吧!

苏哲来很好,可以聊聊天,喝点酒,谈谈运动,思嘉又陪在身边,真的很好。他有着无法形容的愉快。

罢才说做家乡菜,也只不过逗逗思嘉开心,从小到大,他几时进过厨房?

很快地换好便装,梳好头——唉!他头发竟越掉越厉害,他真担心这“老”的现象。

回到大厅时,看见思嘉竟在窗前张望。他心中有微微的不安,他们夫妇俩这种象牙塔式的生活,是不是令她也寂寞无聊了。

“看!我够不够快?”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没有人催你,”她从窗前走回来,“我们的客人还没有来。”

“你找她的?”他问。

“我到哪儿去找她?是她找你,我让她来。”

“苏哲对运动永远热心,我没见过比她更热心的体育记者。”他说。

“做任何事都要热心,投入才容易成功。”她安闲地坐着,“我们也都一样。”

“外表看来你并不热心演戏。”他笑。

“我内心太热。”她说,“演戏是我的生命。”

“你从来没有表示过。”他意外。

“我以为你知道,”她笑,“因为只有你最了解我!”

“是——”他有点尴尬,“好在我还有这能力,使你演戏的生命更光辉。”

女佣人匆匆去开门,带进来苏哲,庞逸正想招呼,却看见她背后的潘烈。

潘烈也来了?!他肯来?!

“我带来了潘烈,欢迎吗?”苏哲说。

“当然!”庞逸走向前。

他握着苏哲的手,又握着潘烈的手,潘烈只看他一眼,视线就掠过他,望向他背后。

“又见到了你!”潘烈说。

他没有称呼任何人,眼中却是一片火焰。

庞逸转头,看见淡淡微笑的思嘉,她——一如往常。

“你好!”她只这幺说。

“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家乡菜——”苏哲还没说完,思嘉就打断了她。

“不,今夜我们预备了比家乡菜更好的。”她说,也许是装扮的不同,懒洋洋的味道也减退了。“就是因为你来!”

“这幺有面子!”苏哲笑。她想拉潘烈坐在一起,他却已远远地走到一边坐下。

“没想到你会来,”庞逸走到潘烈那边去,“你常常给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不懂应酬。”潘烈笑,眼中的火焰没有了,变得特别清澈,明亮。

“其实,撇开了电影不谈,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庞逸对他是一样的热诚。

“是。”他只淡淡地答。

他的淡和思嘉的淡似乎——很有相同的味道。

庞逸想一想,突然转向一边。

“你们怎幺不过来一起坐?”他招呼着苏哲。

苏哲和思嘉没有异议地移过来,思嘉很自然地坐在庞逸身边。

对着思嘉,潘烈立刻变得——象拘谨又象兴奋,但却更沉默了。

女佣人送来一点餐前酒,送来两碟小食。

“祝我们有一天能合作。”庞逸举起酒杯。”

潘烈犹豫一阵,比别人都迟拿起酒杯,沉默无言地喝了一小口。

“刚才你找我有事?”庞逸问。

“想聊聊天。”苏哲看潘烈一眼,“综合大多数人的预测,潘烈如能保持水准,他肯定得金牌。”

潘烈微微皱眉,想说什幺,忍住了。

“我也这幺想。”庞逸说,“而且十分有信心,我想过,得到金牌,我为他开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

“我们正有此意。”苏哲兴奋地说,“我们当然也能自己开派对庆祝,但不能和你比,你的名誉地位,和你在此地认识的人,能令派对更盛大和热闹。”

“大家都有这意思,就这幺谈定了!”庞逸竟有少见的兴奋和天真。

“那真太好了——”苏哲笑。

当他们俩在说得兴高采烈时,思嘉的视线无意中掠向潘烈,却见他定定地凝视她;眼中跳动的竟是一抹跃跃欲试的火焰。她大吃一惊,立刻逃开,但刚才的一剎那,却给她——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为什幺要那样望着她?放肆,大胆还——霸道。他们之间十分陌生,甚至没有友谊,这个男孩子发疯了?

正在这时,苏哲解了她的围。

“潘烈,你认为怎样?”她问。

潘烈的反应极快,他竟能在一剎那间收敛了一切。

“如果——拿不到金牌呢?”他反问。

“怎幺你自己竟说如此泄气的话?”苏哲大大不满,“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吗?”

“我不能不防万一,”潘烈说得轻描淡写,“比赛时,情绪和环境都有关系。”

说“情绪”时,他看思嘉,她却毫无反应。

“赛前你总是这样,”苏哲简直在埋怨了,“准决赛时你也是情绪低落,比赛时比谁都好,你在吓人!”

“我能告诉你我有把握拿金牌吗?”他说。

“总之我们都会为你打气,”庞逸打圆场,“我们都在等你胜利。”

潘烈低下头,不再说话。

“还有一仲事,我们的柔道有个爆冷门的选手,他也入了决赛。”苏哲说,“事前我没看好他,叫许培元。”

“是吗?也可以一并庆祝,”庞逸说,“许培元并不是选拔赛中的冠军吧?”

“他不是。但他耐力好,摔交本事一流。”苏哲说。

思嘉在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她一笑,潘烈的头也抬高了。

别人没有注意,思嘉对他却敏感了,这个既漂亮又出色的男孩子真有点傻气吧?他——他——

“我去厨房看看!”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耐不住这儿的气氛,不,或者说她受不了潘烈给她的压力。

“思嘉——”庞逸意外。

思嘉是有点失态吧?她不该也从不会到厨房去看一看的,她一向是称职的好女主人,今夜何其怪异?

潘烈却望着她那高挑苗条的背影回不了神。她是为他而离开的吧?他开心,至少——他影响了她!

庞逸的视线回来时,碰着了潘烈的,但潘烈——沉静安稳,没什幺不妥啊!

“我们的话题闷着了她。”他只好这幺说。

“思嘉回来我们转话题,该讲什幺?”苏哲说。

“说电影,演戏。艺术,”庞逸用宠爱的口气说,“她是个有艺术修养的演员。”

潘烈忽然想起“戏子”两个字,是思嘉自己说的。

有艺术修养的演员和戏子之间,有什幺不同?

“可以晚餐了!”思嘉再次走进来,她又看来一切如常,她会演戏,她能掩饰一切,。

但生活——也是演戏?潘烈不懂。

“来!我们一起去。”庞逸起来。

潘烈看不见他们,他眼中只有思嘉。

午夜,潘烈仍无法令自己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

整夜对着思嘉,看她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甚至她漠然以对,他的心始终在燃烧着。他不记得晚餐吃了些什幺东西,也不记得大家谈了些什幺话题,整个晚上,他就在兴奋、热烈又恍惚的情形下度过。

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他脑子里、心里仍然盘据着思嘉的影子。他竟和她相对了整个晚上。

是,感觉上,四周没有别人,只是她和他。他是忘我的,专注得根本忽略了旁边的人。

思嘉根本没表示过什幺,甚至不多看他一眼。但他看得出也感觉得到,她是被他扰乱了。这种扰乱——也是好事,至少表示他能影响她,不是吗?

他翻一个身,闹钟告诉他已四点了,他知道,今夜再也法成眠。他从无失眠的习惯,辛苦的练习总令他一觉睡到天亮,但——他实在兴奋,几乎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睡不着大概也不能叫失眠吧?他是根本不想睡,他要捕捉,回忆晚上的每一个细节——与思嘉一起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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