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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斯人独憔悴 第17页

作者:严沁

“谢谢。”

“最重要的——事实上,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替他们做事。”他说:“好象说是一笔钱——”

“不关我事,他们自己给的,给我弟弟留学的费用——”她急忙解释。

“不必谈这件事了,”他阻止她说下去。“我主张你以后用眼睛,用耳朵,来证明一些事——有些事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我明白。”

“这样就好!”他拍拍她。“再见。”

“陆健——”她叫住他,又不知道说什幺才好。“很谢谢你——说的—切。”

“我说了什幺?我不知道!”他笑着大步而去。

回到家里,她迅速洗澡上床,事情已发展成她难以想象局面。

陆健他们已知她身份,却没有怪她的意思,还留她在公司,这——她实在猜不透了。

而白翎——还要给她一张身分证明卡,特别要证明她身分似的,这又是什幺意思?

她真的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躺在床上,她又觉得难以入睡,翻来翻去都精神旺盛,全无睡意。

她又想起斯亦天,这个人——仿佛和他之间有什幺微妙联系一样,总是会——扯得上一丝关系。

而他的眼神——

她心头一热,再也无法想下去。

斯亦天仿佛很重视她似的,虽然明知她是敌人。

敌人?天知道她从来鼓不起敌意!

早晨,又是上班的时候。日子就过得这幺刻板,重复又重复。

回到公司,一切如常,只是没见亦天回来。

而小美进进出出的,神色严肃,很匆忙。

姮柔想问却又不敢问,即使是关心——但他们已知她身分,她得小心。

吃午饭的时候,小美也不在,这是很少有的情形。

“小美呢?”她是忍无可忍了。

“她有事出去——”有人说。

“她在楼上,亦天那儿。”陆健说。

有人很惊异的看陆健,却没人出声

这顿午餐,大家吃得都很别扭,餐后各人也就散了。

“出去散散步,太饱了!”陆健说。

“好。”她急于知道小美的事。

亦天没出现在公司,小美又在楼上他家,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

“你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事吧?”他在街道上问。

“我不知道,只觉得小美情形特别。”

“是。亦天出了事。”他说。

“什幺?就是昨夜?”她吃惊的。

她记得亦天喝了五瓶清酒,然后单独离开。

“对方很狡滑,把我和志坚都调开了,只剩下亦天一个人,他——胸部受伤!”

陈先生的诡汁,白翎是他故意派在那儿的。

“胸部?!严重吗?”她变了脸。

“更重十倍的伤亦天也受过,这不算什幺,”他说:“对方的手段太卑鄙了。”

她想起一号打手,二号打手的名字,难道是真的?

“你和许志坚——”

“我们都练过功夫,”他轻描淡写的。“志坚更是从小学的,根基很好。”

“你知道他们叫你们什幺吗?”她问。

“昨夜听白翎讲过了。”他说。

他是早就知道白翎的,看来,是她小看了他们,他们一定比她知道得更多。

“是——什幺伤斯亦天的?”她问

“刀。”他说:“七八个人打他—个,他们都有刀。”

“这真不公平。”她叫。

“生死之间,根本没有公平,”他笑:“我带你去楼上看看亦天?”

“不——”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不”字才出口就后悔,对他,她是矛盾极了。“不必!”

“你不想去看看?”

“不大好,我和他—一不熟。”她垂下头。

“不熟?”他笑。“他是我们老板。”

“不,我还是觉得不大好。”她摇头。

“那—一就算了。”他仿佛有些失望。“我以为下午你可以和小美换班去照顾亦天。”

“那——怎幺行?”她吓了一大跳。

叫他单独对着亦天?不,不,,她办不到。

即使有另外的人,面对他——也是难堪,他和她之间——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关怀,非敌亦非友。

“那幺我们只上去—会儿吧!我也要去。”他说。

她想一想,免为其难的点点头,她——她不能连这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于是,她再一次来到这古雅却有抹杀气的屋子里。

亦天并不如想象中躺在床上,他赤着上身,胸前缠了好多纱布,坐在沙发前摆棋谱。

小美在一边忙这忙那的。

看见他们,尤其姮柔,他眼光的确是闪了一闪。

“我们来看你的伤势。”陆健说。

“就快好了,”他全不在意的。“你带小美下去上班吧!我叫她下去她不肯定。”

“让她服侍你也没有关系,下面不忙。”

“阿婶在就行了!”亦天皱眉。

从进来开始,姮柔一直沉默着。她站在那儿很尴尬,不知该做什幺,说什幺。

“你们坐。”亦天指指沙发。

他面对着陆健说话,那语气却象对着姮柔。

“不坐了。如果没有什幺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就下去工作了。”他说。

亦天的视线掠过姮柔,眼中光芒又闪下。

“我们走了!”姮柔垂着头说。

“等一等,姮柔,”小美叫。“等一会儿我要吃饭,你留下来帮我—下。”

“我——”姮柔面红耳赤,又窘又急。

“是啊!你留下好了,”陆健也说:“等小美吃完饭再下来。”

“我——”姮柔心中矛盾。又想留又不想留,她也说不出心中感觉。

“不必了,”亦天突然插口,没有什幺表情。“不要把我当成病人。”

姮柔看他一眼,很感激他给她台阶下。

于是转身,一言不发的就逃了出来。

陆健好奇的望着她,仿佛说;为什幺要逃?

亦天的受伤姮柔一直有点内疚。

若不是陈先生让白翎调开了她和陆健,亦天一定不会伤成这样子。

她记得那夜他喝了五瓶清酒。

就算酒量再好,他一定已有醉意,这种情形下,打架一定吃亏的。

何况对方还有七、八个人。

三天了,亦天都没有下楼上班,小美也偶尔上楼帮忙阿婶服侍他。

陆健却没有再带姮柔上去。

她心中是十分渴望知道他的情形,又不敢问。

今天是月尾结帐,姮柔比较忙,六点多钟还没离开公司,同时还有小美和陆健。

“今夜我有事,不等你了。”陆健欠然说。

“不用等,我到八点钟也未必做得完。”她说,

“我还不走,同时做伴。”小美在—旁叫。“这几天堆积的工作太多。”

“也不必今夜做。”陆健说着走了。

对着枯燥的数字,姮柔却很专心,即使她不喜欢;这却是她的工作,她对工作很重视。

饼了一阵,小美走过来。

“我不做了,做也做不完,”她笑。“反正不赶,明天慢慢来吧!”

“那你还不走?”姮柔笑。

“陪你聊一阵。”小美很孩子气。

姮柔想说若是聊天,她九点钟也做不完工作,看见小美很热诚的脸,这话说不出口。

“你有没有男朋友?”小美突然问。

姮柔好意外,谈男朋友?她没兴趣。

“没有。遇不到好的,我宁缺勿滥。”她说。

“我也这幺想,可是——我订了婚。”小美叹一口气。

“你才多大?订婚?”

“是小时候乡下订的”小美脸上有点无奈,有点失神。“家里穷,没办法,只好半象童养媳般给别家人,他们供钱养我,我仍住自己家,就是这样。”

“啊——你对未婚夫怎样?”

“他啊——”小美眼中掠过一抹厌倦。“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而且心术不正。”

姮柔怔怔的听着,现代还有这种故事?

“在乡下,他——常常欺负我,有时还想侮辱我,说我迟早是他太太,”小美继续说:“我逃来台北,正好遇到亦天,他收留了我,给我工作,直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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