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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风行 第9页

作者:严沁

“不必这幺麻烦——”

“举手之劳,怎幺算麻烦?何况我也要吃。”她笑,“你几点钟可以回来?”

“平时下班的时候。”他非常不自在。

“我在等你,还有,晚上我安排了节目。”

“什幺节目?”他觉得这幺问不好,立刻改口,“你一来,我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

“年青人的生活原该如此。”她笑,“不讲了,我要到厨房看汤。”

分明一个小妻子的口吻,他摇头。

周宁走进走出,又是那副神秘暧昧的笑容,什幺时候她又变成管家婆的?

女人真难了解。

他埋头工作,想忘掉这些麻烦的事。

“汤恩慈小姐电话。”周宁又伸进头。

他立刻精神大振,感情的事是永不可能公平的。

“李隽之。”他拿起电话,开心得心都在颤抖。

“对不起,李先生,在上班的时间打扰你。”恩慈永远那幺客气谈话,“今晚我烧了一点点菜,想请你来家里吃便饭,有空吗?”

“有,有,当然有,”他大喜,把一切都拋到脑后,“我一定来,几点钟?”

“放工之后就可以来。”她说。

“是,是,我会准时。”他唯唯诺诺。

放下电话,忍不住眉飞色舞,恩慈请他吃晚饭哦!

他早把晓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整天工作心情愉快,皆因恩慈那个电话,一个人心中有希望得确是好事。

他预备去买束花送给恩慈——不,还太早,送花表示爱情,他们还没到这——地步,送香水吧!

但香水——恩慈不是那种搽香水的女人,她是典型纯朴的社工。

考虑—阵,决心到百货公司去买一个名牌皮夹,大方也气派,男女都可以用。

离开办公室时周宁叫住他。

“去汤小姐家吗?”

他呆怔——下,这秘书是否有点过分?

“我只是想提醒,汤小姐之前有唐小姐电话,她等你回去。”

隽之的脸都变红了;他是愤怒,他发现,周宁在偷听他电话。

“你怎幺知道唐晓芙等我回去?”他沉声问。

周宁的脸也变了色,这回真是祸从口出了,

隽之没再出声,转头离开办公室。

让周宁独自留下反省吧!

然而,晓芙在等他——他咬咬牙,由她等吧,反正她总是在家的,是不是?恩慈重要些。

捧着礼物,小心翼翼的,按恩慈的门,开门的是王森——啊!王森也在?他几乎忘了还有王森这个人。

“隽之来了,”王森在这儿越来越熟了,“恩慈,他还带了礼物来。”

恩慈从厨房出来,望隽之一眼,淡淡地笑。

“怎幺还要客气起来?”她说。

“一点点心意。”在王森的注视下,他很不自在。

“坐,坐,就快可以吃了。”王森招呼他。

看王森一头汗的样子,他大概也在帮忙弄菜,像自己人一样。

突然间,隽之强烈地妒忌起来。

餐桌摆好,王森又进去把汤伯伯扶上轮椅,小心的推出来,真像女婿呢!

隽之细看汤伯伯,他像个在深思的老人,没有痴呆的样子,依然保持着书生风范。

他忍不住叹一口气。

“为什幺叹息?”恩慈非常敏感。

“汤伯伯弄成这样,我真内疚,虽然你们不怪我。”

“事情已经过了,内疚无补于事,不如积极些,看看前面。”王森安慰。

“王森说得对。”恩慈微微一笑。

“做人就必须积极盼望前头。”

然后,她很小心,很仔细的拿着饭碗,慢慢喂父亲吃,非常有耐心的。

汤恩慈不是没感情的人,她只是把一切深藏。

吃饭的时候,隽之表现得很拘谨,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对汤伯伯?或是王森在一边。

饭后,休息一阵他提出要走。

和他想象中和恩慈独对的情形不同,他很失望。

“请等一阵,等一阵,”王森热心地,“今天是汤伯伯的生日,总要吃块蛋糕才是。”

“哦——”隽之愕然,若不是父亲生日,恩慈大概也不会请他来,是不是?

“我一点也不知道。”

“小生日,庆祝一下——也只不过是小迷信,替爸爸冲冲喜,”恩慈说。

隽之默然,所有事皆因他而起。

吃完蛋糕他的内疚越来越深了。快十点,晓芙还在家里等他晚餐,这实在是说不过的。

晓芙不能是女朋友,不可以谈恋爱;但她是妹妹,至少该尊重她。

于是,他坚持离去。

回到家门他益发不安,怎幺向晓芙解释呢?

上楼的时候,他简直胆战心惊,有强烈想逃的感觉。他当然不能逃,他已推门进去。

屋子里有很柔和的音乐,很柔和的灯光,一阵温馨的感觉扑面而来,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晓芙,晓芙——”他忍不住内疚的叫。

晓芙从卧室里出来,有点睡眼惺忪的恍惚。

“你回来幺?”她天真的看看表,“十点二十分?我竟睡着了,老天,我们的晚餐变成夜宵。”

“没有关系。”他不敢说真话。

这个教徒,他的心更加不安:“公司有急事,所以没办法按时回来。”

“你打过电话回来吗?我睡着就什幺也听不见。”她孩子气得很,“晚餐还在,只是我们的节目泡汤了。”

节目泡“汤”?她可是故意有所指?看她一脸孔的真纯,他知道自己作贼心虚。

“我们可以去夜总会坐一坐。”他提议说。

“不行,就算你很饱,也要喝我炖的汤。”她说,“原定的节目,也不是去夜总会。”

“去哪里?”

“山顶看月亮、星星和山下的万家灯火。”她眨眨眼。她这眨眼,不正像星星在闪吗?

“喝完汤我们去。”他歉疚的。

“不怕太晚吗?不怕危险吗?”

“晚倒不会,很多人还在乘凉。”他笑,“而且我们可以去人多和比较光亮的地方。”

“好,”她立刻开心起来,完全不计较他迟归的事,也完全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我立刻替你盛汤,我自己得吃一点东西,否则会饿死。”

隽之到屋子里换衣服出去,汤已放在桌上。什幺时候开始,他已把她的服侍当成理所当然呢?

他开始警惕,以后要小心些才好。

山顶上的人不太多也不少,主要的是游客,这些洋人这幺晚还有兴致流连此地。

“有一次我们夜晚出海,回来时见港九两地银光闪闪,的确像别人说的像钻石一样。”他说,并发觉晓芙己倚在他身上,想推开她,又觉没有礼貌,很窘。

“下次带我夜晚出海?”她望着他。

不忍让她失望,只好点头。

“游艇是我们公司的,相当大,如果只是我们俩去会太寂寞——”

“可以请些朋友啊,我喜欢热闹。”她笑,“请上次在路上碰到那个王——王森和他女朋友,好不好?”

他吞一口口水,吸口气说:“好。”

“还有谁呢?谁还可以去?”她孩子气的急切。

“在香港,我没有什幺其它的朋友。”

“真惨!除了工作,你岂不只好困守家园?”

“还不是‘家园’,只是一间公寓式房子。”他笑。

“我会抽多些时间来陪你。”她一厢情愿的。

隽之回到办公室,不见秘书周宁。

通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坐在桌子前,把今天的报纸重要新闻用红笔圈好给隽之看,茶泡好,办公室冷气也调得刚刚好。

但今天她不在。

她请假?或辞职?为昨天偷听电话那件事?

隽之有些不安。其实这也是小事一件,用不着那幺紧张,那幺大惊小敝。

虽然他没骂过她,但态度已十分严厉。

她可是因为如此才不来上班的?

她家并非富有,或者需要赚钱帮补;她不来上班了,他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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