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开玩笑,逸骐就是为了她和人打架的,是不是?”
“逸骐?”他清醒了点,“那女的与逸骐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逸骐脸上的伤是和女人打架打出来的,那女的是不是姓侯?”
“去,什么小道消息!你昨天才认识逸骐吗?”柳昊然笑起来:“这人脑浆里和了水泥,除了交过骆小枫一个女朋友之外,你什么时候看见他和女人多说一句非公事的话?更遑论和那种女人有何瓜葛了。”
“这么说,逸骐不是为了帮你摆平女人纠纷才和人打架的?那女的说她有了你的孩子,也不是真的吗?”
“你嘀咕什么子呀子的?”
“孙子啊!”柳老叹气:“今天一个女人来找我,说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要逸骐拿钱给她,要她堕掉,她死不肯。我以为逸骐为了帮你摆平这桩事,才——”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柳昊然断然打断,返身趴回枕头上,“女人撒这种谎又不是第一回。你要信这种荒谬的谎言我也没辄,不过我好心劝你省点事吧,我比你当心得多,绝对不可能玩出私生子来……呵。”打个长哈欠。
半因孙子之事不如所愿,半因儿子的讽刺,柳老恼羞成怒,道:“明天晚上和高董家女儿吃饭。这次你再试试临时说要开会看看。”
柳昊然嘴蒙在枕头里,含糊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头痛。”他翻身仰面躺着。“我明天请假。”
“你摆明和我作对!斑董女儿有哪点不好?”
“我已经说服她劝动高董和你签了五年长约,你还想怎样?”柳昊然张眼瞪着天花板,冷冷道。
“你可以在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时候,为何要停?这样条件的女人你哪里去找——她漂亮,气质人品都是上选,最重要的,她还是高董的独生女。两家连亲之后等於两大企业全是你的——恁谁都看得出,只要为了你,她什么都肯作。”
“就这点没意思。”柳昊然嗤哼一声,转身背对父亲。“想要听话的女人,花钱去买就成了。还可以天天晚上换人勒。干嘛结婚?天天面对一张同样的面孔,我吃饱了撑着啊。”
“以你哄女人的手段,婚后岂不照样自由鸟一只?你只需要在纸上签个名字,产业就此多出一倍,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意吗?就算以后生孩子,肚子痛的人也不是你——我不懂如此简单的事,你为什么不作?和高小姐结婚,你会损失什么吗?”
“免费给你熊掌吃,还倒送你一屋子钞票好不好?你损失什么?没有。可惜,我偏偏只爱豆腐不爱熊掌,如何?”
“你是为了和我唱反调!因为我叫你结婚,所以你不结。”
“知道就好。”他爽快承认。
“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爸!”
“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
“我没当你是儿子,怎会把你给接回来?”
“你要的不是儿子,是我的精子。”柳昊然笑了两声,道:
“我看这样吧,我挤个一宝特瓶送你,你尽避去找你看了中意的女人,给钱叫她们生下几百个孙子给你——这才叫好生意。我只要办一次事就能给你满堂孙,比结婚经济实惠。哇铐,原来我果真你的亲生儿子,如此杰出的生意头脑全人类只有你的基因里有呀。”
看父亲眉歪嘴斜,头顶随时会冒烟似的,柳昊然陡然纵声大笑,一笑不止,趴在床上笑到快喘不过气来,听见门重重摔上的声音,才知道父亲已经走了。
必门声一并关住了他的笑声,连力气也被带走了似的,柳昊然摊平了身体躺着,一动也不动,忽然间,他翻身抓起一只枕头,用力向墙壁摔去。
“结婚?父亲?儿子?狗屁!”
他拿起床头电话,拨号,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安妮,你在睡吗?安妮。”他躺着,一手握听筒搁在耳畔,一手遮着眼睛,拇指搓揉着太阳穴。
“睡不着,想你,想得发狂。安妮,安妮,你能过来吗?”声音里的鼻音一字重於一字:“不要打扮了,我就爱看你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对,立刻,马上,火速,你晚一分钟到,我就少一年寿命。嗯,爱你爱你爱你……当然不睡,等你。”
对方收了线。拿着呜呜发声的电话筒,柳昊然想也没想,又拨起另一组号码。
“阿咪,我想听你的声音。”
当二十分钟后,大门口响起急促的电铃声时,卧房中的柳昊然已在睡梦里了,赤果的身子半露在被单外,阖眼的面容宛如新生婴儿。躺在他头畔的电话筒,还兀自传出远端送来的轻歌细语:“……小宝宝,快睡觉,天上星星照呀照,水上月亮摇呀摇……喂,昊然,你还醒着吗?你明天晚上会找我吗?喂……”
第四章
“……爱情不过是……一点也不稀奇……”白晴晴有一搭没一搭的哼歌,手里拎着几个空酒瓶,摇头晃脑的经过吧台。
孟美缨忍耐的望着女孩一来一回不知第几次走过眼前。她偏开头,推杯啤酒到萧逸骐面前,问他:“今天这么早就来了?还不到下班时间呢。”忽然敛起笑容,“不会是丹丹?”
“不,她很好。”萧逸骐说:“丹丹再几天就要动手术了。她听说我最近常来,直叫我请你们去看她。如果你们没空,等她出院,我再带她来玩。”
“她没事就太好了。”
“……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白晴晴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走过来,把一张客人的点酒单交给孟美缨,转身又走。孟美缨这次终於拉住她的手。
“你走来走去到底在作什么啊?”
“什么什么?我在工作呀。”
“工作?”孟美缨听了想笑。营业时间刚刚开始,客人只有小猫两叁只,孟少玮和孟月都在厨房里闲着,根本没有事情要白晴晴这样走来走去瞎忙。她指指单独坐在门边一张空桌旁,学生模样的男孩问白晴晴:“那是你同学吧?他坐了都快一小时了,你也不去和人家说话。”
白晴晴缩回手。“他是神经病。”
“为什么?他对你不客气吗?”
“那倒不是。”白晴晴从怀里捞出包烟,燃起一根吸着。“美缨姐,你知道全班都不爱理我,我也习惯了,无所谓。可就他有事没事跑来找我说话,有次还递张纸条给我,写……唉,他总之神经兮兮的,让他继续坐着吧,别理他。”
“纸条写什么?”
白晴晴喷口烟。“要我别在意人家怎么说,他还是很愿意当我的朋友。”
孟美缨诧异道:“那不是很好吗?他显然喜欢你啊。”
“喜欢个头,根本是同情。”
“如果是同情,他只需要对你友善,不会特意来这里等你。”
“所以我说他神经嘛!莫名其妙,分明脑壳坏掉,呆子!”
她话一月兑口,甚少发怒的孟美缨,脸色倏然阴暗下来。
“晴晴,你怎可以讲这种话?如果他是认真的在对你付出感情,你不能用轻视的态度对他。这样太伤人了。”
白晴晴吓了一跳:“但,美缨姐,我,我不喜欢他呀。”
听她声音可怜兮兮的,孟美缨嗔怒的神情就此软化下来,乌黑眼眸里漾起水似的温柔。她从来也无法真正硬起心肠对待这些女孩们。无论为了任何事。
“晴晴,你当然可以拒绝他,可是我不希望见到你拿嘲笑的态度对他。任何一位在真心付出感情的人,不论付出的对象是谁,那份勇气和诚意都是值得敬佩,不应该被践踏取笑。否则对付出真情的人来说,将是难以磨灭的伤痕。晴晴,答应我记住,好吗?”她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