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患无穷。
身为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看你,下次我再也不会把公事告诉你。”
鲍事,铲除兄弟叫公事?
当夜很晚很晚,烈云由言诺陪着上来找荷生。
夏太太去开门,先看到小言,心头一热,随即发现他身后的少女,以为那是他的新伴侣,热情又冷却。
荷生披着浴衣出来见客。
小言无奈地说:“小云逼着我带她来找你。”
荷生问:“什么事?”
小言识相地说:“你们到露台去商量吧。”
烈云说:“言哥哥我不介意你听。”
言诺苦笑。
烈云开口,“我不能坐视父亲同二哥联合起来对付烈风。”
荷生立刻说:“烈云,这种事你不宜介在其中。”
“你还看不出?烈风是无辜的。”
“我也看出,你越帮他,烈火越恨他。”
吉诺这个时候说:“荷生讲得好。”
“这么说来,他只得我了。”烈云相当镇定。
“烈云,我劝你丢开这件事,外边世界天空海阔,不一定要在琪园争一席地。”
烈云看着荷生,“说时容易,你是外人,况且你很可能做琪园将来的女主人,你当然这样说。”
荷生无言。
吉诺问:“你想荷生怎么帮你?”
“请她代为说服烈火放弃驱逐烈风。”
荷生叹口气,“你太高估我,在公事上,我一点力道都没有。”
烈云不置信地说:“二哥哥那么喜欢你。”
“你让他学猫叫学狗吠是一回事,小云,你认识你二哥,这种决策没有人可以影响他。”
烈云缓缓低下头来。
吉诺轻轻地说:“你总算了解烈火了。”
小云站起来,“那么只好由我自己想办法。”
“烈云,我已经功过他。”
烈云低声说:“烈风千方百计想承继他外公……”
荷生忍不住,“我有种感觉,小云,你一直越帮越忙,烈火不愿意你与他们接近,你为什么不明白?”
言诺要阻止荷生,已经太迟。
烈云脸色大变。
荷生叹一口气。
言诺说:“小云,我先送你回去。”
烈云看着荷生:“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
“我的确是。”
烈云摇摇头,随言诺离去。
荷生几乎想捶胸尖叫来出净心中一口乌气。
烈家没有一个人肯往后退一步半步,统统坚持站在针尖上僵持,且把她做磨心。
荷生用手捧住头。
夏太太过去用手按住女儿的肩膀。
荷生问:“母亲,我应该怎么做?”
“你舍得离开这个叫做烈火的人吗?”
“不可能。”
“那么别问。”夏太太说,“去休息吧,时间不早,还有,我已经申请移民,短期可望批准,去加拿大料理餐馆。”
“是几时的事,”荷生站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太太微笑,“你哪里还有空理这些。”
荷生已与外边世界月兑节,如陷迷雾阵中,挽住烈火的手,便心满意足,看到他人安排生活,只觉营营役役,琐碎无比,她没想到,此刻的夏荷生受人操纵,已无自主,被牵着向迷宫中央走去。
传说迷宫中央都住着一个魔王。
荷生怀疑烈战胜会随时拉下面具,露出原形。
魔王有角、长尾、皮肤起鳞片,外型奇丑。
烈战胜却不是那回事,从远处看他,年轻一如烈火的大哥,表面功夫,又胜过烈火许多。
荷生整晚都没有看见烈云。
她关心地问起小云,烈火简单地答:“今天没有见她。”语气中有跋扈专制的意味,荷生非常不喜欢。
荷生活泼起来可以相当投人,但这个晚上,她是个槛外人。
整个晚上,她只肯说“是”、“不是”、“过得去”。“不错”,烈火笑她如接受律师盘问。
饭后烈战胜说:“叫小云下来喝杯咖啡。”
烈火离开图书室,烈战胜便对荷生说:“夏小姐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荷生诧异,“你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
烈战胜笑笑,“很多时候不。”
对了,这才像烈家主人,管他人满不满意,他是法律,他至高无上。
“我猜想有人对你说过我的故事。”
荷生坦白点头说:“有。”
“夏小姐,你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你听的版本,都只是对说故事人有益的版本。”
荷生笑笑,“你又不肯说。”
“我很少解释。”
但是,荷生想,说不解释,已是解释。
“夏小姐,我在乎你的看法。”
荷生抬起头来,“为什么?”
“我有种感觉,你会留在我们家中颇长一段日子。”烈战胜目光炯炯。
荷生牵一牵嘴角,会吗?从现在到火焰熄灭,还有颇长的一段日子?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这时烈火下来说:“小云不在房内,她出去了。”
荷生帮着烈云,笑问:“你规定她每次外出都要向你报告?”
烈火看女友一眼。
烈战胜问儿子,“你有没有对夏小姐说过我们家的故事?”
烈火喝一口咖啡,“我们家有故事吗?”
荷生见他否认得一干二净,手法比他父亲还要精练,不禁骇笑。
看样子今天晚上的烈战胜的确有话要说。
罢要聚精会神听故事,荷生听得门外一阵骚动。
有人在走廊处争吵,烈火出去看个究竟,过一刻他进来说:“烈风要求见你。”很明显,烈风此刻被拦在门外。
烈战胜神色平静,“让他进来。”
烈火对荷生说:“我想你避一避。”
他父亲却道:“不用,荷生可以坐在这里。”
烈火扬声吩咐:“放他进来。”
荷生如坐针毡,唇亡齿寒,将来烈火失势,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她。
烈风满面怒容冲进图书室来,他在走廊经过一番挣扎,衣领被扯在一边,气咻咻半晌作不得声。
烈火静静坐在父亲身旁。
只听得烈战胜说:“关上门,坐下。”
烈风尽量按捺怒火,照他父亲指示而做。
烈战胜又说:“把你的来意扼要地说出来。”
烈风声音颤抖,“让我留在公司里。”
烈战胜一口拒绝,“我要服众,没有商量。”
“那是我外公周氏的事业,你不能胡乱找借口驱逐我。”
“烈风,你外公另有产业留予你。”
“他也答允让我在机构里占一席位。”
烈风紧握拳头,瞪着他父亲。
烈火缓缓站起来,留意着烈风的举动。
“这个决定对你的前途没有丝毫影响,烈风,我劝你往外国度假静思,别让你母亲左右你的行为。”
谈判完全失败。
烈风忽然狂吼一声,向他父亲扑过去,荷生本能闪避,烈火伸出手臂拦腰抱住烈风,荷生连忙开门唤召下人。
把两人拉开的时候,双方嘴角都挨了一拳,嘴唇破裂,淌下血来。
一个管家一个司机把烈风箍得紧紧的。
荷生过去说:“烈风,我送你回家。”
烈火用手抹着嘴角,听见这话,吼道:“荷生,不准你动。”
有人在门外说:“那么,由我送他。”
众人转头一看,是烈云自外返来。
烈火冷笑,“小云,你疯了。”
烈云丝毫不惧,“是吗,就算我是疯子好了,幸亏我不是你的女友。”
烈战胜叹口气,“烈风,你走吧,别再惹事。”
烈风大叫:“把我应得的还给我!”
烈战胜走近他,看到他双眼里去,“没有什么是你应得的,在这个家,你要什么,要努力赚取。”
烈战胜将手中酒杯大力摔向墙角,大步踏走。
荷生同烈风说:“我们走吧。”
“夏荷生,你胆敢同这个人再说一句话,我就不认识你。”
荷生也是个极端不怕硬的人,她对烈火说:“也许从头到尾我才没有认识过你。”
荷生拉着烈云送烈风出门。
到了门口,烈风悲哀地说:“你们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