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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 第12页

作者:亦舒

“不沱身分年妃性别?”

“正确。

“迄么成,你是站在我这一迤?”方女士笑吟吟。

“你快采*?阿姨。”’宁波先要弄清楚这一占

“是,我快采。”’

“那么我为你高兴,他一定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

方女士想一想,忽然缓缓说:“我们的性生活,非常和谐。”

宁波怔住,虽然是时代年轻女性,她却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谈过这个问题,包括正印在内,真没想到阿姨会首先提出采,她稍微有点震惊。

半晌,宁波才得体地说:“那真的幸运。”

阿姨仍然微笑,“我也认为如此。”

她这样说,宁波猜到已经算是低调处理,她此刻的感情生活一定非常愉快。

换了是江宁波,也会趁中年空档寻找生活情趣,她由衷地说:“阿姨,我站在你这一边。”

她阿姨缓缓落下泪来,“社台风气总算开放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已不算犯罪。”

是,再妒忌她的人也不能派什么帽子给她。

“我得多谢你姨丈,若不是他替我打好经济基础,我何来追求快乐的自由。”

这是真的。

中年人择偶条件想必比她们更复朵,顾虑也一定更多,心民空虚鱼不要祭,生活享受上了去下不来,若不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怎么出去谈恋爱?

不要说别人,宁波的母亲就没有这种心情与机会。

只听得阿姨说:“被异性追求的感觉真好,”停一停,“上一次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外婆一直不喜吹邵某,认为他会变,那时女子婚姻起变化真是麻烦透顶,许多人一生就被亲友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种风气幸亏都熬过去了。”

宁波想一想说:“你还是要小心。”

“我会的。”

宁波打量阿姨,她并没有穿得更年轻或是化妆得更浓艳,显然控制得很好,宁波放心了。

阿姨站起来,“我要出去,这个家,你多多帮我打点。”

她随即换上一袭黑色直身的跳舞裙子,容光焕发地朝宁波挥挥手,出门去。

宁波羡慕不已,多好,晚上不用限时回来,第二天早上又不必赴上班,中年恋爱是纯享乐,爱结婚随时可以结合,爱分手大可理智分开。

电话铃响,正印紧张地问:“怎么样?”

“你可以回来了,阿姨已经出去赴约。”

“你没说服她?”

“三言两语如何叫人放弃追求快乐?”

“你岂止毫无作为,你简直是帮凶!”

“你怎么知道?”

正印蹬足,“我太了解你了,我马上回来。”

正印匆匆赶回,向宁波问罪:“我谈恋爱你则百般阻挠,何故?”

宁波正在翻阅书报,闻言冷笑一声,“你条件还远不如你妈,不可同日而语。”

“我有青春。”

宁波瞄她一眼,“略具一点剩余物资而已。”

“我妈打算结婚?”

“没有的事,她准备享受人生。”

正印缓缓坐下来,“这我赞成——”又立刻站起来,“不会再生孩子吧?”

“即使是,又怎么样,她自生自养,与人何尤。”

正印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是她以高龄身分一命换一命,谁管得了她。”

“我爱煞婴儿,你呢?”

“我也是,他们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东西,哭起来尤其趣怪,抱起他们,一整天的忧虑都没有了,真是一岁有一岁好玩,两岁有两岁趣致——”

“别把话题扯远了。

正印说:“对,那人是什么模样的?”

宁波温和地反问:“有失系吗?或许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男子,可能只是一名江湖混混。”

“他可会伤害她?”

“相信我,一个人的心不能碎两次,阿姨不会有损失。”

“她可会失去钱财?”’

“放心,你不会熬穷。”

正印终于坐下来,自嘲说:“看样子我要和我爸多接近,喂,制衣厂赚不赚钱?”

“你看你。”

正印举手投降,“天要下雨娘要嫁,我没有办法。”

宁波忽然问:“正印,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否像雷殛一祥,接着想哭?”

“我怎么会知道?”

宁波问:“你不是恋爱专家吗?”

“我又没吃豹子胆,不敢那样自诩。”

“已经二十四岁了,再碰不到那个人,也许永远碰不到了。”

正印看她一眼,“谁叫你躲在一家小小制衣厂里不见天日,你应到外头来见识见识。”

“据说是命中注定。”

“对,他到了时候会来敲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两个女孩子吓一跳,然后笑作一团。

年轻真是好,无论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

门外不过是送薄饼来的人。

饼了年,宁波开始着意,在厂里在路上在外头的会议室,看到异性,总加多两眼,看到同性,也额外留神,她的结论相当令自己沮丧。

她对正印说:“原来像我这样才华盖世,花容月貌的适龄女子在大都会中比比皆是。”

正印安慰她:“不比人差就好,何用鹤立鸡群。”

“还是你聪明,一直打扮得艳光四射。”

正印模模面孔,“也不行,一天不化妆,就像白天的拉斯维加斯。”

“最近我的脸也黄,是这个都会的空气与水质不妥。”

“怪无可怪,总得怪社会。”

第二天一早,宁波预备上班,阿姨起来了。

“宁波,有事商量。”

宁波看看表,“我打个电话回厂,告诉他们要晚一点。”

“你卖了身了你。”

宁波赔笑,“可不是已找到好归宿。”

阿姨坐下来,“正印向我预支嫁妆。”

宁波一怔,有这样的事?还没听说。

“她看中半山一幢比较宽敞的公寓,叫我置给她,据说有朋友要搬进去同住。”

宁波讶异,“什么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更莫名其妙。”

“我去问她。”

“你对她说,请客容易送客难,年轻人做朋友,最好各管各,谁上别沾谁的光。”

宁波觉得事情严重,“我会尽快对她说。”

“我已经劝得声泪俱下,可是现在我在正印面前已没有说服力。”

“不会的。”

“因为我的形象已变,我已由一十弃妇变为享乐的女子,故失去所有同情分。”

宁波笑笑,“鬼才要这种同情分。”

她披起外套出门去。

立刻吩咐司机到正印的公寓去。

她拼命按铃,穿着毛巾浴袍出来的却是一名陌生年轻男子。

“正印呢?”

“上班去了,你是谁?”

宁波生气,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与他单独相处,只冷笑道:“我是她前夫,她没告诉你?”

说完了蹬蹬蹬离去。

回到厂里,不到三十分钟,正印电话来了。

“你是我前夫?”咕咕笑。

“那男人是谁?”

“朋友。”

“正印,卿本佳人,缘何滥交?”

“寂寞。”

“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对,那个袁康候。”

“回到他妻子身边去了。”

“荒谬。”

“你别管我的事,别做我妈的烂头蟀。”

“我不赞成贴大楼与人同居。”

“我得安置我的孩子。”

“什么?”

“你年底要做阿姨了,宁波。”

宁波手一松,电话听筒仆一声掉在桌子上。

第五章

她立刻披上外套,何绰勉讶异地问:“你去何处?”

“我有急事告假半天。”

“我们与奇云琪连公司有约!”

“什么时候?”

“小姐,现在!人已经在会议室。”

宁波不得不留下来。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作如坐针毯。

会议室那个洋人只见副总经理是个妙龄女子,心不在焉,大眼睛有点钝,可是因此更加像天真的鹿眼,她对合同细节没有太多异议,很快谈拢,他觉得讶异了,这都会里掌权的女子多的是,大多咄咄逼人,精明厉害,很少有这么美丽恍惚的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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