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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丑公主 第18页

作者:于佳

他懵了,一时间没了应对之策。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时,朝臣中站出一个人。一步一停地走上这大正殿,直走到殿央,立于黑曜石镜前——段负浪,大理段氏的负王叔。

“诸位,容我说几句。”他一张口,洪亮的声音贯彻整间大正殿,让人不得不抬起头仰望着他的天颜。张开双臂,环视周遭,段负浪依旧带着他永远玩世不恭的笑,“我虽未长在大理国内,却知晓大理国世世代代的礼仪传承,还有那些古朽的传说。然,传说毕竟是传说。它不是朝纲,又怎能乱我朝纲?徽王爷是上德帝膝下三子中,如今仅存的,自然该由他传承大统,以保大理段氏千秋万代。”

话是这样说,理也是如此,可大理国历经这么多年的登基仪式不可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叫他这话如何服众?

段负浪自有计较,他折身走到黑曜石镜前笑望着阶下,“若是随便一个人走到这石镜前,满月之光展现了他的身影,难道我们就要封他为王吗?这未免也将登基仪式变成儿戏,难不成我站在这石镜前,若满月之光显现了我的容貌,我便是苍山洱海认定的千秋不朽帝王之尊……”

说着话,他转过身立于黑曜石镜前,惊叹之事发生了——满月之光将他的容貌清楚地画于石镜之上——这下已经没有众臣的哗然了,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望着石镜上自己的身影,凝神地望着,有那么片刻的工夫,连他自己也忘了呼吸,只是那样静静地立着,静静地看着。

月光在悄然无声间夺走了他们全部的魂魄,收取。

而后,归还。

聚拢自己张开的双臂,段负浪拿出他最擅长的放荡不羁的笑,“看,我说的不假吧!若满月之光随便显现出一些人的身影,难道你们真的以为那就是苍山洱海认定的帝王之尊吗?”

转过脸来,他步下龙台,走到百官面前,“徽王爷,上德帝唯一在世子嗣,又乃永娴王后嫡出。自幼聪慧勤勉、品性端正,近来又带领高氏一门剿灭叛臣杨义贞,乃大理段氏千秋万代之有德明君。”

甩开袖袍,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他第一个匍匐在段素徽的面前,口呼万岁:“臣,段负浪,恭请大理第十三代君王……圣安。”

匍匐在殿下的同时,段负浪使眼色看向高泰明——那个直挺挺站在重臣中的人一身的喜服,看上去格外别扭,也格外耀眼。

被段负浪这一眼瞪下去,高泰明心不甘情不愿地双膝微曲,随着他跪下了,口里直呼:“臣,高泰明,恭请大理第十三代君王,圣安。”

有了高氏一门掌门人的这一跪,众臣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便黑曜石镜上没有显现段素徽的身影又如何?有了高家的支持,段素徽就是这大理不二的王。

众臣齐齐跪下,连声高呼——

“臣,恭请大理第十三代君王,圣安,圣君安。”

段素徽,大理第十三代君王上明帝,在段负浪的帮助下,在高泰明的支持下,终究登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大正殿王位。

登基大典结束后,便是公主涟漪同高相国之子高泰明的大婚仪式。又是跪天地,又是跪祖宗,折腾了一圈之后,礼成。

新嫁娘段涟漪被送入高相国府,新郎官高泰明留在王宫中招待宾客——上至君王,下至众臣,朝野共贺。

仪式结束后,照例是要由那八个宗室童子将黑曜石镜抬回段氏宗庙安放妥当。他们刚抬起那重得可以压沉八对肩膀的一人来高巨石,就被高泰明给叫住了。

“你们先等会儿!”

靠!好不容易抬起来,不让走动,就这么直挺挺地担着,他想累死人啊?

心里的月复诽藏心里头,面对如今权势直逼大理君王的高家掌门人,他们还敢有任何异议吗?乖乖地站定了,等着他高驸马爷的指示,“驸马爷,您……您有什么事吗?”

“这石镜上头有块污渍,你们怎么没擦干净啊?”

他卷起袖子,这便要擦去那黑曜石镜上的斑点,他的动作极慢,像是在等待什么发生似的,直到……那满月之光摇摇洒洒地铺满整片石镜。

下一刻,他收回了自己的袖袍,挥舞着对那八个倒霉小子叫嚣着:“走吧!抬回宗庙去,安放妥当哦!”

八个小子应了,气喘吁吁地抬着石镜往宗庙去,这哪里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根本是累死人的倒霉玩意。

嘿哟嘿哟,八个小子去了,偏巧笃诺侍婢上来请他,“驸马爷,还请您去宴请宾客。”

斑泰明应了声,正要去公主殿宴客,走了两步忽而停下脚步。

笃诺侍婢恭请:“驸马爷,您……有何不妥吗?”

斑泰明摇摇头,背对着她问:“听段涟漪说,你入宫前是彝族宗室女子?”

“不敢,只是,奴婢入宫前姓‘笃诺’。”

斑泰明沉吟片刻,偏过身来望着她久久,久到侍婢不安地低下头,这才听他说道:“——我回来了。”

“啊?”

没等侍婢明白过来,他已大步流星走向公主殿。这一夜,新郎官是注定要醉卧“欢”场的。

待高泰明应酬完宾客驾马回到相国府已是夤夜时分,想到有一大堆入洞房的仪式在等待着他,他头就疼。

让他更加头疼的是,怎么样和段涟漪公主完成那个洞房。

可不可以闭上眼就这么……过去了?

笃诺侍婢领着他往新房中去,她正要开口说:“公主,驸马爷来了,请您……”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公主殿下一句话,便撤了所有让高泰明头疼的礼仪。

这正如了他的心意,可麻烦的是,如此一来,他入洞房的那道手续不就来得更快了?哪管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笃诺侍婢一抬手,再一掩门,他便被推进了新房。

这孩子……心也太实诚了些。

本隆着就钻进了新房,哟唷!这新娘子也太心急了些,喜帕也摘了,喜服也月兑了,只穿了件单衣坐在床边,腿架在床架子上,手里操着一壶酒喝得畅快淋漓。

他拨开她的腿,夺过她的酒,自己先喝上一口——咦,壶嘴上都是她厚重的脂粉味,呛人——分不清是她的香味还是这烈酒。

“你也太不像新嫁娘了。”

“你也没把我当你新娘啊!”她回说。抢回自己的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苞她,连勉强的解释都不用。他们彼此知道,瞒不过对方,也不必瞒,他只问:“你干吗呢?”

“有你吗?”

“什么?”

她这东一句西一句的,都在说些什么啊?

“有你吗?”段涟漪凝眸瞧着他,还是那句。见他不明白,她懒得再跟他打哑谜,明说了吧!“我问,黑曜石镜上有你的身影吗?”

他怔住了,有点无力地看着她。

她当真有知晓天下的本事啊?

她的腿架在他面前,脚指头在他眼前晃悠,在女人在他面前可谓丑态百出,可他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仿佛赤身,被她看尽了,也看透了。

然,面对她,他却是一团乱麻,根本模不着门道。

“段涟漪,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想知道?”她睇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手持着壶,边走边说,说尽埋在深宫里那全部的秘密——

“我父亲,大理第十一代君王。年四十方才有了我这个女儿,自小我是在他膝下长起来的,是在那象征着至高王权的大正殿里长起来的。自我懂事起便知道,父王诸多子女当中,可以随意出入大正殿的便只有我和大王兄。我隐约明白,我可以长在这大正殿里是因为我年幼,父王疼惜我,并非因为我的身份。而王兄出入大正殿,却是因为父王千秋后,他会是接管这大正殿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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