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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九斤半 第6页

作者:于佳

她就知道他不适宜早起,必定是晚上跟那些花衣舞娘玩到三更,迷瞪片刻便跑到宫里捉她来了。晚些又能如何?她又不会自宫里跑掉。

心里嘟囔着,手上却从包袱里掏了自己的一件皮袄给他盖上。好歹也是入他的府,当他的差,她习惯对主子精心些。

她手中的袄子刚搭上他的身,他便惊醒了。痴傻地望了她片刻,总算醒过神来。

“到了吗?”

“到哪里?王府吗?”九斤半向外张望,“这好像不是去王府的路啊?”这样想来,王府距离宫中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怎么走了这会儿还没到?

“谁说我们回王府?本王出外游玩,近日就不回王府了。”他清清嗓子,开始月兑身上赤红的袍子。

九斤半紧张地瞪大眼睛瞅着他月兑衣的动作,惊恐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月兑衣裳啊!”她看不出来吗?

“你……你你你你你月兑衣裳干什么?”她不自觉地结巴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你紧张什么?”他好笑地反瞅着她,“出外游玩穿着赤袍太招摇,我换件衣裳而已。”

九斤半松了口气,可转念间却平添了几分惆怅。人家可是爷,正经的王爷,当今女主的王叔,天下间什么女子不期盼着他的眷顾,他还需在马车里对她一个青衣小爆人行苟且之事吗?

眼见着他月兑下了那身贵气十足的赤袍,穿了一件……白衣?!

“我的爷,我的爷的爷的爷,你穿这身白衣算怎么回事啊?”

他要当个平民四下游玩穿青衣冒充读书人就是了,穿这身无名无分的白衣做什么?都学起斜日女主装失忆?

不理会她的惊愕,他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佩饰全都剥了,随手往包袱里一塞,自己打量打量自个儿赞道:“这就齐了。”

他到底想干吗?九斤半跟在后面拾掇他丢下来的东西,“我说爷,您是没出过门吧?即便我这种常年待在宫里的人也知道——身为白衣,那可是四处受欺负的命。”

二闲王眼一斜,“废话,你不过是个青衣,身为你的跟班,我不穿白衣还能穿什么?”

“我的跟班?”她怎么都听不懂他的话?到底是他变精明了,还是她变傻了?

“我跟着你回你家,总要有个适当的身份吧!不当跟班当什么?”他一副理所当然。

“当个跟班跟我回家?”

九斤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光看着他的嘴在动,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二闲王也懒得再解释,手指指马车外,示意她自己看吧!

她把头伸出窗外,翘首望去,咦?这不正是回家的路嘛!

等等!

“为什么我要回家?还有,为什么你要跟我回家?”

第三章梦回家园家无梦

家,还是那个家。

几间瓦房,一处庭院,十来亩地。

那年,她被卖进蒙大人府里当丫鬟,爹得了些钱,盖了这几间瓦房,大哥娶上了媳妇。

她在蒙大人府里那几年,每到发月饷的日子,爹就在后门候着,她左手拿了月饷,右手递给爹。节余了几年,她随景妃娘娘进宫那年,爹买下了这十来亩地,至此再不用替地主家耕作。有了田,二嫂进了门,二哥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两位嫂嫂,她从未谋面,这次回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你很紧张?”

歪在庭院外的大树底下,他倒是透着几许惬意。手指着那处院落,二闲王朗朗笑着,“这可是你家,回到自己的家有什么可紧张的?”

“很多年没回来了,我都不记得我爹、我哥哥长什么样了。”她唉声叹气的,全然没有为他出谋划策时的豪气冲天。

“见到不就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了嘛!”二闲王全然不顾形象地勾搭上她的肩膀,“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从宫里带回来的小苞班了,别再称呼我王爷,直接叫我名字——二闲。”

“二闲?”

“哎!”

她只是惊诧地喊了一声,不料他还真的应了。二闲?这名字单独念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我以为二闲王是你的封号。”

二闲王左右摇摆着脑袋,“我出生的时候,当时的女主封赏了‘二闲’两字为我的名字。”

斜日、罢月的父王,他的王兄——永贤,本不叫这个名字。当日女主赐他“永闲”二字,要他永远赋闲于宫中,不得参与政事,那已是另一个故事了,有空他愿说与她听。

九斤半没心思理会他为什么被赐了这么个名字,她只想知道,“你干吗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跟我来家里,还当起了劳什子跟班?”

“无聊嘛!想体验一下当白衣伺候你这个小青衣的感觉。”

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万事不当真的模样,看在眼里就来气。没心思跟他耍嘴皮子,拎着那几个包袱,她步履蹒跚地往家去。

日日盼着出宫回家,如今,家就在眼前,她却近乡情怯。

无法理解她的情愫,他抓过那几个包袱撂上肩头,“现在我是你的跟班,哪有让主子拎着包袱,跟班空着手的道理?我来拎!全部我来拎!”

九斤半知道拗不过他的意思,只能由着他瞎胡闹,嘴里却不忘提醒:“到了我家你说话小心点,别吓着我爹和我三个哥哥,他们都是庄户人家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可别胡言乱语。”

她不怕别的,就怕爹和哥哥们知道他王爷的身份,又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来。比如:将她送进王府做妾。

“做个好跟班,乖乖的啊!”她模模他的脑壳,像模条小狈似的。

苞班就该有跟班的样子,二闲紧赶着几步跑到庭院门前,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

九斤半把他推到一旁,自己站在院门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两只手对着院门就那么上下一提,院门自然开了。

二闲望着她发呆,“你还真是……神了!”

“穷人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家什,这院门不过是虚掩着,哪里还能真就反锁上了?你以为是王府呢?大门锁了锁二门,满院里站着看家护院?”招招手,她招呼他进屋,“跟着我进来吧!”

家,到底还是那个家。

看家里平素用的那些物件,虽不至于像她进蒙家当丫鬟时那般寒酸,可靠着十来亩的薄田也富裕不到哪儿去。

爹的习惯是,有再多的钱都要换成米装满米缸,细看来,米缸里的米不过没脚背,瞧着一大家子也就能再吃上几日的。

眼见着太阳都要下山了,灶台还是冷的,这一家子到底过些什么日子啊?

九斤半卷起袖子,这就淘米煮饭忙活起来。

“现在你是主子,我是跟班,怎么能让你忙呢?我来我来我来弄。”

二闲将九斤半推到一旁,接过她手里的活就要忙。九斤半睇他一眼好笑道:“不是我小看你,你一个王爷出身,从小到大别说是煮饭做菜了,怕是连厨房都没进过吧?哪里会做这些事?”

“我会不会你且看着就是了。”

他话放这儿,手也没闲着,满厨房里转悠,一会儿洗菜一会儿淘米的。不消半个时辰,已经满屋飘香。

九斤半眼瞅着他满肚子好奇,“你居然会做饭?!”

她伺候过几位主子,别说是斜日女主了,就连蒙家的大小姐,后来的景妃娘娘在厨艺上也仅限做些点心,煲份甜汤。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通晓厨艺,真是奇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知道我为什么叫二闲吗?因为我王兄原本叫永闲——永远赋闲的意思,这是当时的女主给我们兄弟二人赐的名字——很奇怪吧?身为王爷,我和王兄不管女主叫娘亲,倒要恭敬地称呼她为‘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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