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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求财 第9页

作者:于佳

回廊的转角处,越离歌正隐在角落里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她第三个候选夫婿,却是头一个主动拿起钉锤维修宫殿的男人。

他真的挺让人琢磨不透的,明明就是文人、高官,平时端着才子的架子成日里装模做样,现在如何能放段干净利落地做起这等粗活来?

也许这一次,她歪打正着选对了夫婿,又或许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拨云见日后全是虚幻。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出声问道:“你醒了?”

废话!他都蹲在这里,可不醒了嘛!平芜讷讷地点点头,“嗯。”再一想,不对啊!他可是她未来的夫婿,他岂能放段在她面前做这种下人干的交易,他忙甩掉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来冲着她干笑。

“我……我一觉醒来,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就找点儿事情给自己做。这就……这就干上了,你……你别介意。”

他帮她做事,她为什么要介意?离歌拿起他丢掉的锤子接着他未做完的部分继续干起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你?”这事得由她亲自做?平芜傻了,难道这种事还要族长亲自动手,他们族人都死光了吗?再不然仆人呢?总不会比主子还知道享福吧?

莫非……莫非她有这方面的怪癖?特别喜欢自己动手修东西,一日不修就难过?平芜看她敲敲打打如此顺手,不由得肯定起自己的想法。在京里的时候就有一位将军特别喜欢耕地,他是一日不下田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想来族长也有这方面的毛病吧!

平芜到底是个男人,在他的观念里,大男人站在一边让女子做粗活总不太好。他克制不住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说话,只是干着手里的活。平芜将她的沉默当成认可,拿起另外一把锤子修起她旁边扶手处破损的地方。许久,他们只是各干各的活,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深层次的交流,直到平芜的肚子发出对于饥饿的最后抗拒。

“你饿了?”离歌抬起手擦了擦汗,冷淡地问他。

平芜本想为了颜面否认,可他实在是饿得吃不消了,嘴巴也被胃控制住不再听理智的吩咐,“什么时候吃晚饭?”

离歌不忍心打消他的妄想,却又无能为力,“越族一天中只吃两餐饭,第一次是巳时(早上九时至十一时),还有一次在申时(下午三时至五时)。申时的那餐饭被你睡过去了,所以你要等到明天的巳时才有吃东西的机会。”

晕了吧!让我再晕一次吧!

平芜连哭的冲动都有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他饿得快死的时候,她居然可以如此冷静地告诉他:你必须再忍耐至少六个时辰才有东西可以解除饥饿,那等于告诉他:你早点儿去死吧!别再对人间有任何意义上的留恋。

都要怪阿呆啦!吃饭时间居然不叫醒他,平芜不好意思破口大骂,惟有忍着忍着,一直……一直地忍着。

“要吃点儿消夜吗?”

离歌的开口简直在平芜的心中点燃了一把温柔的火,没有什么话语比她刚才说的那句更让他感到动听了,“咱们现在就去吃消夜吧!”

平芜迫不及待地拖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向前冲,她本想甩开他,却发觉自己的手埋进他的掌中异常温暖。放纵自己一次吧!

“向左,厨房在左手位置。”她出语告诉他方向,却并未抽回自己的手,她想无语地与他待一会儿,直到恢复平静的那一刻。

她是平静的,因为越族族长需要平静。

“这就是消夜?”她不会小气地带他来到佣人进食的厨房吧?要不然怎么会只有两颗能砸死人的干馒头?

平芜不甘愿地望着四周,老实说这里的摆设还真值钱嗳!他对古董最有研究了,瞧!这是春秋时的鼎,这是汉白玉打造的鸳鸯壶,这是隋末的青瓷……各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由此可见离宫果然很富有。

只是,这些古董不是这里缺了一小块,就是那里淬了点儿不该有的色彩,难道离宫有钱到不把它们当宝贝的地步吗?

想到这些能换成金子的东西被人随意摆在这里,糟蹋成这幅样子,他就心如刀割,他索性拎起自己的衣摆擦拭着这些宝贝。

“你很爱惜这些东西?”男人不是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吗!他怎么拿自己的衣衫擦起这些厨房里的玩意?离歌不解。

她哪里知道中原三大才子中,钦九州以他独步天下的谋划能力著称,没有他想不到的计谋,只有他不愿想的谋划;说到琴棋书画,古往今来风流才子的雅致,判别古书、真迹非那赋秋莫属;相对于上述两人的洒月兑之气,平芜则多了几分萦绕于官场的人气,论考学、探古,他论第二,当今无人敢拿第一。

他十八岁殿试争得状元头衔,就此进入翰林院任编修。在那种清水衙门没有别的应酬,有的就是看书。想当年为了出人头地,他练就一身好本领,虽不至于过目不忘,倒也记忆迅速,久而久之对古玩一类便有了些研究。

听说凡是古玩都价值连城,没事干他也会上集市去淘一淘,幻想着能淘出几件值钱的古玩,好早日摆月兑贫困。只可惜他看中的古玩全都是被标上高价的货品,哪还容他多瞄一眼。算起来,这些东西还真是他头一次亲自触模的珍品。

“有机会找来丫头们,我教她们将这些珍品收拾收拾放起来,随便放在这里多可惜啊!”他心疼啊!心疼地想将它们修复好搬出去卖个好价钱,然后将银子收到自己的银袋里。

离歌很干脆地打消了他的想法,“离宫没有丫鬟,根本就没有任何仆人。你要是闲得慌,可以自己动手。”

“没有任何下人?这怎么可能?”平芜压根不信,这么大,这么富丽的地方没有半个下人,谁信啊?

离歌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如果真算起来,倒是有一个!”

他就说有吧!“谁啊?”

“阿呆!”

喝!等于没有!平芜不太明白,“你身为族长,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下人伺候呢?”

离歌耐心地说给他听,却又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了,“其实啊!其实这离宫根本不是什么宫殿,它是……”她故意放低声音轻轻说道:“它是陵墓。”

“哦!”平芜点了一下头,随后才倏地弹跳起来,“你说什么?”

她不急不徐地说着离宫的来历,“历代越族族长的陵墓就在这离宫后面,传说她们死后灵魂会回到离宫与越族人民长相依守,所以族人就盖了如此大的离宫用来承载她们的魂魄。族规要求每任族长都必须住在离宫内,一方面是为了看守陵墓,另一方面也是与死去的族长做精神上的交流。”

还交流?平芜突然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他快不行了,他又想晕倒。不能晕倒,他手上拿的这些古董个个价值千金,他要是摔了这些古董可怎么得了。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放下?”离歌好心地提醒他。

平芜却很坚持地仍旧握在手中,“这可是很尊贵的古董,哪能随便放呢?”

离歌不甚在意地瞥了瞥那些被称作古董的东西,“它们原先在地下陪着我的祖先,前几年朝廷来征收巨大的木材,挖掘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我祖先的坟墓,这些陪葬品就被挖了出来。我弄了新东西进去陪祖先,这些旧东西也没处搁,所以就放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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