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过队长手上佩刀,手腕一转,那单刀便架在队长颈上。慧彦低喝道:“竟然想杀人灭口?!”转过头一看,那婢女正思大叫求救,慧彦不及多想,食指凌空点中昏穴,那婢女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队长初见慧彦攻进房间身手不凡,再见他凌空点穴,知道绝对不可小觑慧彦。他吓得全身微微颤抖。平常见这和尚似乎笨头笨脑,连个小婢女都斗嘴斗不过,没想到竟有一身这样强的功夫!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刀下可不留情。”慧彦故意装出一副凶狠模样,只可惜他天性敦厚,装得其实不太像,要是那婢女醒着的话马上就能看穿,但这队长只是粗人一个,慧彦一进来还来不及反应便给人制住,气势已经去了一大半,这会儿见那婢女被点倒,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心下又怯了几分,因此对慧彦马上言听计从,不敢忤逆。
“是、是,师父请问,小人必当据实相告。”队长道。
慧彦心想,前几日还见你耀武扬威,怎么这会儿却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
“好,我问你,你家夫人带着山君上哪去?”
“山君?师父是说那位与您同来的姑娘吗?”
“正是。”
“夫人带了那位姑娘去板渚了。”
“板渚?为什么要带她去那个地方?”慧彦微微皱眉。板渚位于西南方,与洛阳的方向刚好相反。
“因为那儿是通济渠与永济渠之会口,皇上正从江都返北,龙舟近日将会经过此地,稍作歇息。”
“皇上?此事和当今皇上有何关系?”
“这、这……小人不知。”队长冷汗涔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慧彦听出他话不真诚,手上单刀一使力,轻轻划破队长颈子,温热鲜血马上流出。其实那伤口并不深,但鲜血一冒,那队长便已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说道:
“师、师父饶命,小人说了就是!我家夫人带着姑娘前往板渚,实是欲安排姑娘上龙舟随行船队。”
“要山君上皇上的船队做什么?”
“这、这小人真的不知!小的一向只听命不多管事,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队长急急说道。
慧彦本想再问,但转念一想这队长说的也不错,只怕那婢女知道的还比他多一些。转头看向那昏迷不醒的婢女,想起之前她口齿伶俐处处刁难自己,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不想再多生事端牵扯下去。
他继续问那队长:“杀人灭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夫人下令将这客店掌柜一家全数杀尽,一个活口也不留吗?”
“是、是,这是夫人的意思。其实我们这次远来并未告知主公,夫人只说想要去探访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又说现在世道不安全,因此多带了三队人马出来。至于那几匹骏马,也是瞒着主公带出来的。”
慧彦并不知骏马之事,便也没再追问。原来炀帝喜欢宝马猎鹰,曾多次命人在民间搜集,窦氏尽避不喜杨广,但为保夫君仕途,曾多次劝说要李渊将所豢骏马进献给皇帝,但李渊左思右想,终究是舍不得,也就没有听从妻子的建议,也因此一直没有得到炀帝的重视。
此番窦氏接到山君求救信,细细思量之下,唯有以献宝马为由才能令押送山君的卫文符信服,因此瞒着丈夫偷偷将这些骏马都偷运出来。但这计策中也有部份私心,只因她心里有些气恼丈夫不听自己劝告,硬要把这些骏马留在身边,结果反而断了自己出头的路子。
慧彦单刀一翻,刀尖抵住队长下颚,说道:“你可以烧了客店,但掌柜一家子却杀不得!”
“这……”队长露出为难的表情,一边是上头命令违反不得,一边是自己性命更是丢不得,他急得脸上冷汗不断冒出,竟湿了一张脸。
慧彦知他心中顾虑,说道:“你不用担心,掌柜一家子我会救走,我会要他们别多说话,你也是,那婢女醒来后就说我把你也打昏了,你醒来时人已经跑了,追也追不回来。此事我以后也不再与你追究,以后就当我们从没见过,听清楚了吗?”
“是、是!多谢师父不杀之恩!”队长不住道谢。
慧彦单刀翻过,用刀背将那队长给暂时打昏,连忙蹑手蹑脚走到看守掌柜一家子的房间,几下手起脚落,便将那看守的士兵全数打晕,进屋去带着掌柜一家子往外离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士兵,都被慧彦几招就给料理,这时他心中也不禁暗暗懊悔,早知这些武兵这么草包,当初被困时就该将他们一一打倒,便可早些追寻山君下落。但转念一想,要是当初自己这么做了,这掌柜原本赖以为生的客店终究难逃被烧命运,如今事已至此,不逃不反抗最后还是会被杀,不如还是让这些无辜百姓远走高飞吧!
他领着掌柜一家人直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在一处岔路上与他们道别,并将身上盘缠尽数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能在异地好好过日子。待掌柜一家子千谢万谢离开后,他这才起程往板渚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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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彦赶到板渚的时候,皇上龙舟早已启航,他担心山君安危,便暗中跟着船队一路向北。他心想反正这船队最后也是会到洛阳,和自己的目的地相同,只是到达的时间要比当初预估晚得多。
匆匆十几日过去,他在岸边设法多方打听,却一直问不到任何关于山君的消息。他甚至还悄悄溜到进贡膳食的厨房,生怕那李夫人把山君当成山珍海味给献给了皇上!
这十几日间他几乎是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连打坐念佛都心神不安,一心一意只在担心山君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用心急如焚来形容慧彦此时的心境再适合也不过。
每日寻找山君徒劳无功时,他竟开始恨起自己的傻,为何当初没好好看好她,竟让她就这样被李夫人给带走了?
他一人站在广大的渠道旁,眼里竟已不见苍生,不断浮现面前是山君那天晚上的笑……
他为什么那么担心?是怕这虎妖又去危害世人吗?
虎妖……慧彦一惊,竟发现自己早已将山君当作普通人看待,不再是妖。
如果他已不把山君当妖看待,那么,这让他心绪无法平静下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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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慧彦在岸边一驿站往船队张望时,一名道士发现了他,将他误认为同船的和尚,那时船正好要驶离驿站,于是道士急急唤慧彦上船。慧彦先是楞了楞,本想说对方认错了人,但又想上船一探说不定能探出些山君的消息,于是便硬着头皮纵身一跃,轻巧跃上甲板。
那道士一楞,随即喝一声采,赞道:“好功夫!”原来那船上虽满是道士僧尼,却多是乌合之众,有些只为权宜之便而出家,随着隋炀帝游玩也只是怀着吃白食的心态,并非真心想修行佛法。因此慧彦露了这一手少林真功夫,自然令人眼界大开。
“师父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就这么高,真是了不起。”道士脸露微笑说道。
“小僧只懂得些皮毛罢了。”慧彦谦虚地合十回道。
“哈哈!不矜不骄,更是难得!来!今晚皇上龙心大悦,特地召集玄坛上所有道士僧尼一同赴龙舟宴席,小师父就跟我一道去吧!”说罢,他便拉起慧彦的手,一同往皇帝所在的龙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