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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情三万里 第36页

作者:于尧

她要离开他!她受不了他对她的伤害!

“我没有宝石!”她用力抹掉残留的泪痕,木然的说。

“那……”阿刁顿了下,凝重不已的望着那棕眸因泪水的洗涤更形清新亮丽。妈的!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对眸子外,处处都不及摩妮卡,偏偏他……唉!他挣扎的从齿缝迸出一句:“那咱们就地分手吧!”

他一副无所谓,但五脏六腑不自觉的揪紧而缓步走下一楼的尾舱。

静子隐忍多时的悲愤苦楚霎时溃堤了,她卸下武装,放肆的任泪水奔窜在她小小的脸庞上。她哭得那么专心、那么尽情,对立在面前的身影毫无所觉,仍一意哭位着。

阿刁望着这涕泗滂沱的纤纤美目,他的心刺痛了一下,怜疼的柔声道:“为什么哭这么厉害?”

“你走开!”她脸没抬,闷声的怒斥。

“走就走!”阿刁没想到自己的善意碰了一鼻子灰,耐心尽失的粗声道:“借我点钱我就走!”

她兀地抬起头,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你这死性不改的爱钱鬼!”

“我身无分文啊!”他动气的挥动着双臂,整件衬衫在扯动下显露了他体无完肤的上半身。他气愤填膺的叫道:“连这船的票根都在你身上,你教我怎么离开你?”

静子在这近距离之下仔细端详了那恐怖的疤痕,脸上的血色尽失,用一双心疼受伤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阿刁的身子,满月复辛酸的哽咽道:“你当初不离开我的话,绝不会受这种罪。”

“你是怕我不还钱吗?”阿刁未了解她的话。

“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起!”她猛叫完,就趴在桌上目无旁人的失声痛哭,剩下呆立一旁局促不安的阿刁,无言接收舱内其他乘客的谴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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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面临东京港的滨离官恩赐庭园处下了船。见到一片广阔、如茵的草坪,阿刁整个人夸张的在草地上打了几滚后,身子呈大字形的仰躺在地上,频频赞叹:“就让我以此为家吧!”

他眺望东京铁塔半晌,又不禁长吁短叹:“在这定居也不错,错就错在日本人太好强了。以这铁塔而言,日本人硬将它造了个三百三十三公尺高,比那巴黎铁塔高一点点,就是不让巴黎专美于前。唉!”

他那悠闲忘情的躺姿,使静子忆及夏威夷卡匹欧拉尼草坪上的阿刁,那般的自得意满、那般的雄心万丈欲拿下钻石山一隅的高级住宅。现在的他,竟对一个日本小柄的排外好强产生一股无奈软弱?

“你忘了你立誓的内容吗?”她小心的试探。

“我没忘。”阿刁稚气的一笑,仿佛小了八岁般的回忆道:“我希望我是贾宝玉,能得到兼具灵性与欲肉为一体的美娇娘。”说完,他作了个揖,颇有宝玉之气韵般唱道——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眉头,握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缘水悠悠。

静子听闻这“红豆词”,不觉热泪盈眶的说:“我趁着这段时间将《红楼梦》读完了,我不要那种结局!”她抓住迷惘怔忡的阿刁,急促的喊道:“我们逃离这一切到夏威夷定居吧!你仍可带着父母到钻石山安葬。”

她的话令阿刁打了个冷颤,苍白的面容凝聚了一抹寒森的阴冷。“谁告诉你我想移民夏威夷的?”

“你啊!你亲口说的啊!”静子轻摇头,啼笑皆非的说:“为了你父母的骤亡,你整个人变得连六百万都不要。那是我从你口中听过最美的一句话。”静子柔情万缕的凝睇他。“你选择了我,而不要六百万台币。”

“是吗?”阿刁丝毫未被打动,紧眯着眼估量静子。“我在你和六百万之间选择了你!那你在我和风间之间选择了风间。”失忆使他自行揣测起事实。

“你怎么可以误解我?”她面无血色的向他尖叫道:“我的身子是干净的!除了你……”哭泣取代了她未发之情。

阿刁痛苦的抱头,以阻止头颅内那阵阵的刺痛。“为什么你说的和摩妮卡说的内容大相径庭,却又如此接近真相?”

静子挺直背脊,昂着下巴,轻蔑的瞅着他。阿刁的脸在见到静子犹挂泪痕,脆弱凄哀却强自振作时,也深沉的体会出一股无可名状的酸楚而显得惨白僵硬。

他的问话令静子略感不安。“什么真相?”

“我是不是甩掉摩妮卡来追求过你?”

静子终于如突破重重浓雾,找到一线曙光的轻呼一声:“天啊!你丧失记忆了!爆内将你脑子打坏了!”

阿刁悲怜的点了下头,不啻是一刀直砍入静子心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能相信摩妮卡说的话。但我现在真的不够该相信谁?我决定靠我自己找回真正的我。”

“我帮你!”静子肝肠寸断的投入阿刁满是丑陋疤痕的胸膛,苦涩的亲吻那结疤的伤口,一时惭愧羞怯的说:“我还怪你恨你的想杀了你,走,我们去香港、台湾、夏威夷,我帮你恢复记忆,我一定要带你月兑离风间的爪牙范围!”

“你……”她的轻吻逗弄得阿刁心跳如雷。他不知所措却渴望接近这他本以为该痛恨的棕眼巫女。“我……该如何相信你?”

“我若把宝石交给你,你愿信任我吗?”

阿刁犹豫了一下。“真的在你身上?”

“我将它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现在到浜松町坐地铁到新宿。我可以将宝石交给你,不过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日本。”她拉着他起身。

“没用的!我根本出不了日本境内。”他杵在草地上,颓丧的说:“我的护照被苏修贤锁在河口湖大屋饭店五○七号房的保险柜内,他言明只要我拿到宝石就还我自由。”

“他这样做,你还相信他?”她不假思索的斥责。

“我别无选择啊!”阿刁无奈的两手一摊又倒回草坪上。

“只有两个方法可行。第一是回河口湖拿护照;第二是到风间家中偷回你原来的护照。我们没有时间多耗上六天申请补发护照。”

“去风间家?”阿刁打了个哆嗦。“你又要欺骗我了吗?”

“你……”静子气得说不出半句话。

“我们还是去河口湖吧!”阿刁赶紧打圆场。“起码我有法子应付苏修贤,却没勇气面对风间。”

“就这么说定,拿到宝石与护照,我们就到香港。”静子起身拍落身上的草絮、灰尘。

“宝石……到底在哪?”

“就在新宿车站彩绘越野机车的那片寄物柜,编号七十一的柜子中。走吧!我还要换许多硬币,那柜子已积欠下一笔大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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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君。”宫内抓着话筒的手因为电话立刻接通,而呈现紧张的发白了。在他追阿刁跑遍半个东京,却不见风间弘二的影子,他就猜到这位老大一定稳如泰山的坐在大久保的办公室静候佳音。

“抓到他们了吗?你们在哪?”风闻略急躁的问了两个问题,他缺少一贯不疾不徐的冷漠,反而助长了宫内的不安。

“我……他们在隅田川搭上了水上巴士。我已经打听过了,航道终点在浜松町,我在这儿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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