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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月迷情 第3页

作者:余眇

“香残。”沉默一会儿,她还是问答了,声音略微颤抖。天气太冷,她觉得自己快整个冻僵了。

香残?奇怪的名字。

“你住在雾月客栈?”雾月镇只有这么一家客栈。

她点点头,脸部因冻僵而做不出表情。

“走吧。”他意识到她是无武功底子的弱女子,无法在大冷天的雪地中着单衣站得太久,于是拥住她。他的怀抱很宽厚也很温暖,也许是怕冷的本能。她跟本没去思考他们之间的举止合不合适,也不用考虑他是否占她的便宜,她的外貌实在连自己也不敢恭维。

她任他搂着,贪求着这一份难得也是惟一得到过的温暖,原来冰冷的人世还是有暖意的,原来最暖和的地方是一具愿意为你敞开的怀抱。突然间她好希望回客栈的路能更漫长些。不由自主地,她又往他怀里缩进—点,这冰雪般的世界对她而言太冷了。

到了客栈,香残迫使自己放弃依恋着的怀抱,瞬间而已,她的生命原就是冰冷不夹杂丝毫暖意的,瞬间的一刹那,再好也不属于她。她没有道谢,也没多瞧他一眼,冷漠地走进方才溜出来的后门。萍水相逢罢了,谁会记得谁一辈子呢?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另一端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并塞给她一块铜牌,沉声道:“有事的话,拿着它到雾月堡找我。”

雾月堡?她一惊,回首,他却已扬长而去。她垂首,借着月光依稀分辨出铜牌上刻着的三个字——雾月令。

她讶异,这在雪夜与自己偶然一遇的奇怪男子与闻名天下的雾月堡有着怎样的关系?

已望不到雪地中的他,但耳边又传来呜咽的箫声,在这深夜,在这积雪的冬天,听来愈发凄凉哀伤。莫名的:她干涸了的泪又滴下。多有意思,从被生父卖入妓院八年来她没掉过一滴眼泪,而这一夜她的眼泪掉了两次,温热的水滴,有着不同于冰冷的温度。

雾月堡与雾月镇相隔一段较长的路途,在中午骑马从雾月镇出发到雾月堡时已是夜深了。香残一行四十多人谁都无法看清传说中的堡垒是何等雄伟。

三十名二家妓院的妓女被一个老妇人带进了堡内。雾月堡共分五层,最外层住的是侍卫;进入——层住的是各类送货至堡的贩人走卒,也是囤积粮草贮藏物品的地方;第三层是堡内仆人们的安居之所;接着进去的一层是白、青、朱、玄四堂堂主的住所及各类议事厅¨房。最里面的一层无疑才足堡主及其家眷住的安全地带。

香残同十二名负责押送的人留在了第四层,他们被关照早些休息,不允许在雾月堡四处游走,随意徘徊。每个人都有种感觉,闻名北之国的雾月堡像一座庞大的监牢,四周围戒备森严,而巡逻的队伍更似鬼魅在堡内闪现。

夜已深,但有人却不想睡。

“有事的话,拿着它来雾月堡找我。”

香残脑中一直浮现他低沉的嗓音,她决定去找他,把披风与铜牌还回去,她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同他只是偶遇,没理由因着这些物品牵扯不清。

她尽量以猫般的身影穿梭过分不清景物的深色庭园,但在防卫森严的雾月堡内还是失败了。

“你是谁?做什么?”男子不善地询问,他虽拿着剑,但衣着与气势都证明他不是普通的侍卫。

“我找人。”香残尽量让自己忽视泛着青光的凶器,平淡道。

“找谁?”

“找一个给我这块铜牌的人。”她递出铜牌。对方并没有移开剑,小心翼翼地一把抢过她递出的东西。

“雾月令!”他惊呼,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不定,“这是谁给你的?””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带它到雾月堡来找他。”香残实话实说,但也从持剑者的语气中听出这块铜牌似来历不凡。

“跟我来。”男子收起剑,在前面带路。

雾月令只有一块,对雾月堡的人来讲,见令如见堡主。朱堂堂主怎么也料不到它会在一个陌生女子手里出现。

曲曲折折拐弯抹角地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终于在花园的一处长廊停住,长廊的尽头是一片房屋。

‘你等着。”带路者走至一间点着灯火的屋门口,经守卫通报后进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出来了,整个态度与先前完全两样。

“小姐,堡主有请,严某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堡主?香残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块铜牌与雾月堡堡主有什么关系?难道……

她揣测着进了屋,见到了传言中如恶魔般存在的神秘人物,湛儇邃。

“你就是湛儇邃?”灯光下,她看得比昨夜真切。他那鹰隼般冷酷的眼神似乎有透视一切的力量,表情阴森,即使长得不错,但还是给人一种威压的恐惧感。他是昨夜的奇怪男子,那血腥味和散发的霸者气质是最好的证据。

“这么快就来找我?”雾月堡堡主挥手遣离部下,有些意外他们快速的第二次会面。

“这披风还你,至于那块铜牌不用再给我了,我并不需要它们。”她道出此行的目的。

他并没接过披风,只是伸出手掌,盖住了她的脸,他的手是武人的手,大而厚实。

“疤痕,怎么来的?”

“自己划的。”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他挑起了浓眉,露出兴味的神情。

“为什么?”

“不想接客,十四岁时我被卖到妓院。”她淡得不能再淡地叙述。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伤痕,他凝视一脸早静的人,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有着怎样的过往?香残……难怪她叫香残。

“你是送进堡来的女子?”

“不,我是负责送她们来的人,柳院还没这个胆将我这样的贱货卖给你。”她尖刻地自嘲,“明天我就会离开雾月堡。”

“留在我这儿。”他粗声命令,只为他想得到她,这个不畏惧他的女子。

“我不会留在这儿的,我是香残,柳院的香残。”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留住她,她拒绝,因为她的生命与柳院相系。

她总能不畏惧地漠视他的命令。湛儇邃发出低沉的笑声,很好,他欣赏的就是她的冷静与无所畏惧,他身旁缺少的就是一个不怕他的人,一个能同他说说话的人,他尝够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为什么你不怕我?”他好奇地问。

“为什么我要怕你?”她反问。

“我是湛儇邃。”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我是香残。”再简单不过的答案,许多人都怕湛儇邃,但不代表着香残也得害怕。

“我会把你留在雾月堡的,会让你同柳院没有任何关系。”他眯起眼,又前后矛盾地问,“明天一清早就走?”

“一清早就走。”她为他的前一句话而感到不安,他似乎不会轻易放过她。

“既然这样,你去休息吧。”他放开她,这不过是暂时的。湛儇邃莫测高深地望着削瘦的身影离去,眼中闪现寒光。

上天让他遇到了她,他绝对不会错过,虽然她没有最基本的美貌。但他要美貌做什么?美女在他跟里如同天下蝼蚁众生一样,皆是草芥。

香残扬起手中马鞭,却迟迟没挥下去。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竟回首凝望悬崖上的雾月堡,雪地冰天,是她对这座堡垒四周围环境的惟一印象,而雾月堡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冰雕的传说,听闻过,触模过,但也仅止于此,她同它应该是无瓜葛的。半眯起眼,她又望望四下白茫茫的雪原,无来由地叹口气,手中的鞭终于利落地挥下,跨下的烈马拔足狂奔赶回归路,可是心早却又涌起一股不舍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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