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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夫君一般坏 第2页

作者:圆悦

“自然是牵连甚广了。听说为了这事已经关了不少人,织造局里的人更是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凌易笑得神秘。

“兜了一大圈子,你究竟想说什么?”裴安阳有些失去耐性。

“别告诉我你这聪明的裴爷竟没看出机会来了。我看啊!你是在脂粉堆里待久了,除了鼻子之外什么都不灵了吧!”凌易嘲讽的说。

“既然知道我除了鼻子之外什么都不灵了,你凌大爷、凌大商人还找我做什么?”裴安阳悻悻然。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桩生意的利润会有多大。”凌易的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锐光。

自从顺治帝重整江南织造局后,后宫的服饰以及官员的官服统统交由三织造来承办。而对于那些以织染为业的商家来说,就等同丧失了一块利益绝佳的市场。

这次的官服褪色事件固然让织造局的人倒了大楣,却也给他们这些一直觊觎这块大饼的商人们提供了绝佳的契机。

“你以为自己争得过那些老字号商家吗?”

不是裴安阳爱泼凌易的冷水,实在是比起那些动辄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字号来说,他们在织染这一行才刚入门呢!

“争不过也得争。”他才不要将这块诱人的大饼拱手让人呢!

“你该不会忘记去年年终盘点时,我们凌记织染行是凌记里唯一亏损的商号吧?”裴安阳冷冷的提醒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江南。”凌易理所当然的说。

“你要去江南?”

“对,所以我才找你来嘛!”凌易朝他眨眨眼,“一会儿我会交代帐房,我不在的时候就将那些帐簿交到你那里。”

“啥?我、我、我这里?”大惊失色之下,裴安阳竟连人带椅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说米虫裴大公子,你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身分──凌记的二当家!”凌易没好气道。

“我、我哪会忘啊~~”裴安阳打哈哈,“小的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让凌记在大当家你离开的时候倒闭。”

倒了凌记,他要去哪里拿大把大把银子逍遥快活呢?冲着这原因,他拚了一条小命也要使劲撑住啊!

“对了,你去江南做什么?”裴安阳终于想起自己该问问他去江南的目的。

“你不是说我们凌记织染行争不过那些老字号商家吗?”

“本来就是。”

“江南既然号称是织染之乡,必定会有民间高手隐身其中。”

“话虽说得不错,可是你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天大地广外加没线索,就算有民间高手在,你也无从找起啊!再说,就算真有所谓的民间高手,不早被其他商号请了去,哪还轮得到你这个外来人掺一脚。”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这世上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裴安阳的一堆借口,招来凌易的狠狠一瞪。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裴安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

“你就放心的去吧!京里的事一切有我。”看出他心意已决,裴安阳只得承诺道。

“嗯。”凌易点点头。

“咦?这是什么?”裴安阳忽然瞥见他的腰带褶里似有绚丽光影一闪即逝,想伸手去碰。

“喂,你别毛手毛脚的……”

凌易才要拍开他的大毛手,却已晚了一步,本就脆弱的丝绳被这一扯断成了两截,一个精致的小东西掉到地上。

那是──荷包?!

裴安阳眼睛一亮。

“都叫你别乱碰了,你还──”凌易第一时间拣起那荷包,爱惜的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尘。

“你该不会是和哪家闺女私订终身了吧?!”兴奋之下,裴安阳一阵急吼怪叫的。

“你才和鬼私订终身了咧!”他没好气的回。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裴安阳大为紧张,边朝四面拜了拜,边用口水消毒。

“安阳,你别在意我的话,我没有恶意的。”见他这么紧张,凌易不禁有些内疚。

“我当然知道。”这回轮到裴安阳趾高气扬了。

“你也过来看看。”凌易将荷包轻轻搁在桌上。

“我的眼睛很好,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得清楚了。”裴安阳打了个寒噤,拒绝靠近。

明眼人──比如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荷包至少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恐怕当年那绣荷包的妙龄少女,也已变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妪了。这些年战争纷乱,说不定那绣荷包的主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想到这,裴安阳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是前明宫中之物,我花了大把银子才弄到手。”凌易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指着隐秘的角落道:“这里还有字呢!我认得这是前明织造府的专用印记,还有工匠的姓氏和籍贯。”

按照前明的规定,织造匠人会将姓氏和籍贯等留在所制物品的隐秘处,一旦品质发生问题时,就会根据所留资料找到相关人等严惩。

裴安阳凑过去一看,果然在那上面发现一个小小的“薛”字,还有“织里”二字。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荷包上的精致花纹居然不是用绣的,而是用染的!

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岁月,四面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可是荷包的颜色不但没有因此而黯淡,甚至比在现今市面上看到的那些织物还要亮丽许多。

“这是……”像要验证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似的,裴安阳不自觉的伸手模了模荷包的表面。

“这就是我要去江南的原因。”凌易踌躇满志,“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姓薛的染匠并没有被现在的江南三织造收编。”

只要能找到这名染匠,就等于找到一棵屹立不摇的摇钱树……哈哈哈~~他已迫不及待想看见他的凌记织染行凌驾同行之上的风光景象了。

“可、可是……”裴安阳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

难道凌易就没想过这名染匠没被收编的原因,很可能是已经死在战乱里了吗?裴安阳很想提醒他这点,可看凌易那兴奋的样子,又不忍心泼他冷水。

“我已经等不及了!”凌易越想越激动,跑到门口冲着外面叫道:“通宝,准备行李,我们马上出发去江南!”

“是,爷!”院子那头传来他的贴身小厮钱通宝的应答声。

“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鲁莽吗?裴安阳还想劝他,却发觉背后有一阵风卷走。

算了……他决定了,今晚就到春风楼的春暖姑娘那儿歇一宿,就当是自己受苦受难前最后的狂欢吧!

另一边,凌易已带着他的小荷包和他的贴身小厮,踏上前往江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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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府,织里。

宁静的午后,秋日的暖阳照在农家小院里,散发出一种慵懒的味道。秋风吹送,晒在后院竹竿上的各色彩布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茅草搭成的简易草棚里燃烧着柴禾,柴禾上依次架着几口大缸,藤黄、大红、靛蓝……各色染料热气腾腾的,将草棚里──不,将整个小院笼罩在混合着染料清香的独特雾气里。

染匠们都知道,配方和温度是能否染的关键。如果配方不对,色泽就会龌龊难看;如果温度不对,就可能出现偏色、掉色的现象,更严重的甚至连颜色都染不上。

染料的配方尚有大家公认的方子,而如何掌控好温度,就全看匠人们各自的手艺了。

薛紫染习惯的用一块青棉布包住满头青丝,在热腾腾的染缸前来回巡视着。她模模这个、探探那个,不时俯抽掉几根柴禾或添上几根,又用大木棍搅拌缸里的布匹和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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