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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面包树上的女人 第24页

作者:张小娴

“我们要去哪里?”我有点奇怪。

他走进一条横街,街上泊了几辆私家车,他走近一辆簇新的蓝色私家车,开启车门。

“这辆车是你的?”我很意外。

他坐在司机位上,开动引擎。

“为什么不告诉我?”

“给你一个意外惊喜。”

那天,我们快快乐乐驾车在香港、九龙和新界转了一个大圈,我没想到五个月后,车上会有另一个女人。

那天晚上,我和迪之、光蕙在铜锣湾吃晚饭,饭后,本来打算坐计程车。

迪之刚好看到林方文的车子在我们身边驶过。

“你看,那是不是林放的车子?”

我刚好看到车子的尾部,那是他的车,竟然会遇到他,真是巧合。

“好了,我们不用坐计程车了。”迪之说。

我和迪之、光蕙跑上去追他的车,我发疯似的在后面跟他挥手,他并没有看见我。几乎追不上了,幸好前面刚转红灯,他的车停在交通灯前。

我喘着气跑上前,敲他的车窗,他见到我,神色诧异,原来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是乐姬。我呆住了,觉得自己象一个傻瓜,乐姬看看我,然后别转头,她并不打算向我解释。

迪之和光蕙赶上来。

“还不上车?”我来不及阻止,迪之已经拉开车门上车。

上了车,她和光蕙才发现车上有一个女人,是乐姬。林方文和乐姬的反应,已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走。”我说。

“程韵,上车。”迪之把我拉上车,“为什么不上车,这是你男朋友的车子。”迪之故意让乐姬听到这句话,“奇怪,乐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乐姬没有理睬她。林方文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茫然地站在街上,迪之叫我不要回去,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我要回去。

他坐在沙发上。

“开始了多久?”我问他。

他不说话。

“为什么偏偏要是乐姬?”

他不说话。

我拿起东西扔他。

“我看不起你!”我向他呐喊。

我拿起东西不断扔他。

“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伤害我?如果不爱我,可以告诉我,用不着骗我!”

他过来抱着我。

“你已经不爱我了。”

他凝望着我,不说一句话。

“你说呀!”

他还是不说话。

我肝肠寸断。那一个晚上,是最难熬的晚上,我想过要在阳台上跃下去,却怕从此看不见他的脸,在那一刻,我依旧眷恋那张脸,因此更恨他。我倒在床上哭了很久,他在客厅里一言不发。我哭着哭着,在床上睡了。午夜醒来,他躺在我旁边,睁着眼,我睁着眼,无话可说,床上的欢愉,还是输给背叛,也许男人都爱慕新鲜,何况一个以创作为生的男人?他一生需要很多女人,我只是其中一个,终究要消失。他象一个神,我只是其中一件祭神的贡品,他吃过了,丰富了生命,忘了我。我压在他身上,他仍然睁着眼。我把上衣月兑去,解下乳罩,把他两只手按在我的上。

“不要这样。”他说。

我疯狂地吻他,用我所有的本能来刺激他的。他很久没有跟我,我以为是他太忙了,原来他爱上别人。我要他回到我的身体里,记起我的身体。我月兑去他的上衣和裤子,他也月兑掉我的裤子,他压在我身上,我不断流泪,紧紧抓住他的腰,把他拉向我的身体,期望他为这温存,留在我身边。即使留不住,也有最美好的最后一次。

我很后悔,这绝对不是最美好的一次,那些身体的抽动,活象一场施舍。他流着汗,我流着泪,躺在床上,象一对陌生人。

“我们的爱情是在什么时候消逝的?”我问他。

他不说话。

“你已经跟乐姬上过床,是不是?”

“没有。”他说。

“我不相信你。”

我抱起一直放在床边的那个给我砍烂了的小提琴,拉了一下,发出刺耳和空洞的琴声。

“明天我会离开这里。”我说。

“你用不着这样。”

“我决定了,我不习惯被施舍。”

第二天早上,他离开了,我找迪之替我收拾行李。

“这个瓷象老人,你要不要带走?”她问我。

“要的。”

“鱼缸里的纸飞机呢?”

我把鱼缸搬到阳台上,用双手捞起缸里的纸飞机,抛向空中,那里有九百八十六只,是他对我九百八十六次的思念,都散落在空中,能飞的都远逝。

五再抱你一次

我又回到我的家里,偶然从收音机听到林方文的歌,总是禁不住流泪,他象歌那样,好象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开始很害怕孤单,天天下班后便跟迪之和光蕙一起,浪掷时光,困了才回家,倒在床上,片刻便睡着,无暇再想些什么,明天醒来,又浑浑噩噩过一天。

可是,迪之首先不能再陪我,她认识了新男朋友。

“他有六尺一寸高,肩宽二十寸,扩胸有五十寸!”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

“他是香港先生?满身涂满油那种怪物?”我问她。

“当然不是,他做生意的。我跟朋友去参加留美同学会聚会认识他的,他是同学会主席。”

老实说,我对那些留美、留英、留加同学会没有什么好感,大家不过找个藉口认识异性而已。

“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光蕙问她。

“他卖石油的。”迪之说。

“石油?”我吃了一惊,“他是沙地阿拉伯人?”

“胡说,他是石油代理商,是家族生意。他替他妈妈工作。他运动很出色,网球、滑水、潜水、射击、烧枪都会。”

“他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女朋友?”我问迪之。

“他要求高嘛,听说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都绑不住他。”

“你小心他是公子。”光蕙说。

“他比我大十年,他跟我说,很累了,很想结婚。”

“那你岂不是会嫁入豪门?”我取笑她。

迪之笑得花枝乱坠,然后认真地说:“我也想结婚,我跟你们不同,我爱过好几个男人,已经很累,实在厌倦了在除夕晚上还要到处去找男人,我又没有事业心,最幸福是有一个男人照顾我。”

“我们来一个协定。”我说,“三个人之中,最先出嫁的一个,要赔偿给另外两个。”

“为什么要赔偿?”迪之问我,仿佛她会最早嫁出去似的。

“剩下的两个,那么孤单可怜,当然要得到补偿,至少每人要得到五千元。”我说。

“我赞成。”光蕙说。

“好吧!”迪之说。

迪之也许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会找到一个条件那么好的男人。

一个黄昏,我接到迪之的电话,她甜腻腻地告诉我一个新的电话号码:“以后你拨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这里是田宏的家。”

“你那么快跟他一起住?”

“是他把钥匙给我的。我在等他下班,原来等一个男人下班的感觉是那么幸福的。你也赶快找个男人。”

我在流泪,没有男人的女人,原来那么悲凉。迪之并不是有意伤害我,她从来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

迪之挂了线,我拨电话给光蕙,她在电话那边说:“今天不行呀!孙维栋生日,我好歹要陪他,你来不来?”

如果我去,孙维栋一定痛恨我,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他,明知道一个女人已经不爱自己,仍然愿意纠缠下去。

离开办公室,天已经黑,我突然有一种在街上胡乱找一个男人上床的冲动,反正林方文已经不爱这个身体。

“程韵。”一个男人叫我。

“很久没有见面了。”是徐起飞。

“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约了朋友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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