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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Acup的女人 第7页

作者:张小娴

“岂有此理,你只为自己着想。”

“其实我也为你好。”徐玉申辩,“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吗?女人始终要结婚。”

“你怎么知道陈定粱不是有妇之夫?我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两次。”

电话挂了线,我把陈定粱给我的歌词压在砌图下面。我说过三十岁会离开森,这个跟我同月同日出生的陈定粱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到目前为止,他并不讨厌,凭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他也不讨厌我。女人总是希望被男人喜欢,尤其是质素好的男人。我把项链月兑下来,在灯光下摇晃,水晶球里的蝎子是我,水晶球是森,在这世上,不会有一个男人象他这样保护我,一个已经足够。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我拿起电话,对方挂了线,这种不出声的电话,我近来多次接到。

数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话。

“喂,是谁?”

“我是唐文森太太。”一把女声说。

我呆住。

“那些不出声的电话全是我打来的,”她说,“你跟唐文森来往了多久?”

“唐太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唯有否认。

“你不会不明白的。我和唐文森拍拖十年,结婚七年。这四年来,他变了很多,我知道他天天在跟我说谎。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

“我可以保留一点隐私吗?”

“哼!隐私?”她冷笑,“我相信你们还不至于敢做越轨的事吧?”

她真会自欺欺人。

“他爱你吗?”她问我。

“这个我不能代他回答。”我说。

“他已经不爱我了。”她说得很冷静。

她那样平静和坦白,我反而觉得内疚。

“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他吗?”她说。

“我答应你。”

电话挂上,我坐在饭桌前面,拿起砌图块砌图,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也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森并没有同时爱两个女人,他只爱我一个人。

森在黄昏时打电话来,他说晚上陪我吃饭。

我们在一间烧鸟店吃饭。森的精神很好。他刚刚替银行赚了一大笔钱。我很害怕这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做些什么。我紧紧依偎着森,把一条腿搁在他的大腿上。

我答应了她不把这件事告诉森,虽然我没有必要遵守这个承诺,但我不希望她看不起我,以为我会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第二天早上,森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开始担心起来。到了下午,终于接到他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我。

是我太天真,我以为她叫我不要告诉森,她自己也会保守秘密。

“昨天晚上,她象个发疯的人。”他说。

“那怎么办?”

他沉默良久。

“是不是以后不再见我?”我问他。

“我迟些再找你。”他说。

我放下电话,害怕他不会再找我。

晚上要上时装设计课。

陈定粱让我们画设计草图。我画了一件晚装,是一袭吊带黑色长裙,吊带部分用假钻石造成,裙子是露背的,背后有一个大蝴蝶结。我心情很差,浪费了很多纸张,画出来的那一件,和我心里想的,仍然不一样。我很气愤,把纸捏成一团,丢在垃圾筒里。

下课后,我离开课室,陈定粱追上来。

“宇无过的书我看完了,可以还给你。”

我看到他手上没有东西。

“我放在车上,你要过海吗?”

“你今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女人的心情不好是不用任何解释的。”我说。

车子到了大厦门口,我下车。

“等一下,”他下车,走到车尾厢拿出两个大西瓜说,“今天我回粉岭探过我妈,她给我的。我一个人吃不下两个,送一个给你。”

“谢谢你。”我伸出双手接住。

“这个西瓜很重,我替你搬上去。”

亏他想得到用这个藉口参观我家。

陈定粱替我把西瓜放在冰箱里。

他看到我的砌图,说:“已砌了五分之一?”

我看看腕表,是十时零五分,森也许仍然在公司里。

“我的前妻今天结婚。”陈定粱说。

原来陈定粱离过婚。今天对他而言,想必是个不太好的日子。我们同月同日生,想不到也在同一天心情不好。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

“她没有邀请我。”

“那你怎么知道她结婚?”

“我妈今天告诉我的,我前妻和我妈的关系比较好。”陈定粱苦笑。

“那你们离婚一定不是因为婆媳问题。”我笑说。

“是我的问题。”陈定粱说。

“我真是不了解婚姻。”我说。

“我也不了解婚姻,但我了解离婚。”

我不太明白,只想听听他又有什么伟论。

“离婚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

森大概也有同感吧?离异比结合更难。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陈定粱说。

“谢谢你的西瓜。”

“我差点忘了,宇无过的书。”陈定粱把宇无过的书还给我。

“好看吗?”

“不错,不过还不是一流水准。”

“世上有多少个一流?”我说。

陈定粱走了,我觉得很寂寞,没想到他竟然能给我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我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凌晨三时,森会不会在家里,正在答应他太太他不再跟我见面?

我匆匆的穿好衣服,走到森的公司的楼下,在那里徘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傻事,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公司里。

街上只有我一个人,长夜寂寥,我为什么不肯死心,不肯相信这一段爱情早晚会灭亡?这不过是一场痛苦的角力。

我在街上徘徊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有几个男人从银行出来,但看不见森,也许他今天晚上不用当值吧。

十分钟之后,我竟然看到森从银行出来,森看到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挂念着你!”我扑在他怀里。

“这么晚还不去睡?”

“我睡不着,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见我?”

“我送你回家。”

我和森走路回家。凌晨四时,中环仍然寂寥,只有几个晨运客。我们手牵着手,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森不会离开我的。

“我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我问森。

“幸亏我没有心脏病。”他苦笑。

“对不起,我应该把她打电话给我的事告诉你。”我说。

“反正她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答应她不再跟我见面?”

“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那么,就是你自己不想离婚而不是你离不成婚,对不对?”

“一个三十七岁的女人,你叫她离婚后去哪里?”

“哦,原来是这样,我宁愿三十七岁的是我。”

我这一刻才明白,女人的年岁,原来也能使她成为一段婚姻之中的受保护者。

“我们以后怎么办?”我问森。

“你以后不要用姓周的传呼我,就用姓徐的吧。”

“为什么我要姓徐?”我苦涩地问他。

“只是随便想到,你的好朋友姓徐嘛。”

“好吧!那我就姓徐,是徐先生还是徐小姐?”我冷笑。

“随便你。但不要留下电话号码。”

“你为什么那么怕她?”

“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森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膊上安慰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吧!我更改电话号码。”我投降。当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便心软。

“已经砌了差不多五分之一,成绩不错啊!”森看到我的砌图,砌图上已出现了半间餐厅,只是我们也许不会拥有自己的餐厅了。

森离开之后,我躺在床上。任何一个稍为聪明的女人都应该明白这个时候应该退出,否则,当青春消逝,只能永远做一个偷偷模模的情人。然而,我竟然愿意为他改姓徐,有时候,我真痛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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