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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 第26页

作者:风靡

谢家运营广泛,富可敌国。时日一久,必成朝廷大患,斩草除根,才为上策……

“关大人,您看,这——”一旁的指挥使上前,征询关孟海的意见。

“去请大夫!”

“关大人,谢府已封,奉德公下令,任何人不得……”话还没有说完,眼前银光一闪,眼睛刺痛尚未退去,雪亮剑锋已经抵在喉间。

周遭的锦衣卫见情况突然有变,一致转向关孟海的方向,戒备地注视他的举动。

丙然对他有戒心,否则,名义上归他统管的锦衣卫,为何会临阵倒戈,对他虎视眈眈?

“我叫你让谢府的人去请大夫!”关孟海环顾四周密切注意他举动的锦衣卫,冷冷地开口,“时辰久了,我不担保剑锋不会有偏差。”

“关大人,你不要开玩笑!”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关孟海的剑,再向前了一分,“叫他们把兵器放下!”

形势逼人,指挥使无奈地向后挥手。

“康总管,你立刻去请大夫——不,带着她去,尽快!”见所有的锦衣卫放下了兵刃,关孟海对康总管发话。

“谢安,你快去把马车赶过来!”得到自由的谢仲涛奔到时转运身边,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转运,你醒醒,我是谢仲涛,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康总管,康总管……”远处的回廊下,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人,带着哭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面前。

康总管认出是先前吩咐代为照看太老爷的家仆,心一紧,上前拽住他的衣襟,颤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康总管,二少爷……太老爷,他、他仙去了!”

如晴空一道霹雳,怔愣了一干人等。

“他死了?”谢仲涛盯着报信的人,心湖泛起涟漪,难以平静。

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听闻他的死讯,为何没有半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倒多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太老爷明明还好好的。”康总管不相信地追问,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您走了之后,太老爷醒了,说了一句话。小的等候了半天,不见太老爷发话,唤了几声,也不见回应,一探鼻息,太老爷他,已经归天了……”

康总管强忍悲痛,哑着声音开口:“太老爷他,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说:‘我对不起他们……’”

我对不起他们……

脸卜的肌肉不自觉地抖了抖,关孟海抬眼,恰好迎上谢仲涛看向他的目光,心下一震,匆匆别开脸,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白光袭来,他头一偏,一把刀,贴面而过,凉意袭人。

必孟海单掌贴上自己的脸颊,模到一道血口。对面利用他失神、趁机逃离他掌控范围的指挥使举刀向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关孟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奉德公的命令?今日,连你在内,谢府中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给我上!”

锦衣卫得令,开始对周围手无寸铁的谢府众人大开杀戒,肆意屠虐。

血光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关孟海杀入重围,护着谢仲涛一干人,且战且退。

一辆马车从斜角冲出来,横冲直撞直到谢仲涛面前,驾驭者,正是谢安。

“二少爷,你们快上来!”谢安挥舞马鞭,击退了近旁的锦衣卫,焦急地催促。

必孟海和谢仲涛眼神短促交流,心有灵犀地一致合力将时转运抬上马车。谢仲涛一把拽住雪离,将她扔上车,随即自己一个翻身上去,伸手向康总管,见关孟海挥剑又击退一人,并无上车打算。

“我去开门,还不快走!”见谢仲涛盯着他,不自然的表情在关孟海脸上浮现,“谢仲涛,我是看在转运的分上才——”

“小心!”

还没有反应过来,康总管惊叫着,整个人,扑到关孟海的背上。随即,关孟海只感觉有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洒在自己的侧脸。一个旋身,终结了偷袭之人,半跪在地,他将嘴角溢血已然断气的康总管轻轻放在地面。

“走啊!”

必孟海骤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拍马匹,骏马受惊,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谢仲涛紧紧攀住车门,骏马狂奔,马车颠簸不稳,红漆朱门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连人带车一头撞上去。

风在耳边呼啸,脑海中,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的情景重叠起来,相似得厉害。

夹杂着碧绿光芒的利剑呼啸而过,不偏不倚,刚好砍中门闩。粗大的横木一分为二,颓然落地。

同一时刻,马车冲向已经松动的府门,破门而出,沿街飞驰。

第十章

周身乍冷乍热,像是处在冰山火海两极,冷热交替。

神志飘游,恍惚间,眼前有好多的模糊景象闪过,她想要努力看清楚,却无法如愿。

今后凡事要以二少爷为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二少爷的安危为重……

你要讨价还价,欠谢府的,你还得清吗……

你为我求来,保我平安,我却误会,将它丢掉。对不起,转运,对不起……

平安符,保平安,岁岁平安……

好多好多的声音,在她耳畔交替。心好累,疲惫不堪,好想就此罢手,什么都不再理会。

若是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飘来飘去的低低叹息,眼前血色障迷,水雾迷蒙一片。

“转运……”

颠簸之间,冰冷的身躯被一点点热度温暖,熟悉的声音在急切地呼唤,明明快要静默而去的灵魂,就因为这,持续徘徊,犹豫不决。

时转运?好名字。你爹娘以此为你取名,是希望你人如其名,时来运转吗?

费了好大的气力,她努力张开双眼,入目的,是谢仲涛焦躁不安的面庞。

“我是时转运……”她窝在他的怀中,喘息着,惨白的面容上露出难看的笑容,“二少爷,我尽力了……”三十两纹银的代价买下她,是为了替谢仲涛转运,她记得,她记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谢仲涛紧紧搂着她,表情凝重,锦衣华服之上,沾染的,尽是她的斑斑血迹。

“二少爷……”眼睁睁地看着时转运裙摆上的血迹不断扩大,触目惊心,跪坐在时转运身边的雪离抬头,惊惶失措地看向谢仲涛。

“你不知道的……”时转运无力地摇头,手颧巍巍地游移到自己的月复部,再也抑止不住,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有了身孕,她却全然不知晓,待到明白的时候,月复中的生命,和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尚未来得及见上一面,已离她远去,不复存在。

不忍见她黯然神伤,谢仲涛低下头,脸庞贴着她的面颊,默默无言。心,因为她凄楚的表情,疼得厉害。

“不怪你,不怪你的……”她的脸颊冰凉,失神的眼睛空洞没有焦距,他胆战心惊,不住在她的脸上落下绵绵的细吻,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我觉得好冷……”凉意袭来,时转运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往谢仲涛怀中缩了缩,“是不是人快死的时候,都会这么冷?”

“胡说!”谢仲涛一边斥责一边月兑下外袍,严实地盖在她身上,却止不住她的哆嗦。他紧皱眉头,抿紧了嘴唇,蓦地掀开车帘——

“谢安,停下!”

“二少爷——”

“我叫你停下!”

谢安无奈,只得向后拽紧了缰绳,勒住马匹,停在僻静的街边,四下里看了看,他转头对谢仲涛开口:“二少爷,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出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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