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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光年 第13页

作者:朱若水

“有一点。”

“我饿坏了。”

“……”

“想吃东西吗?”

“什么?”

“我问你想吃东西吗?”

“或许吧。”

这样的对话真令人莫名其妙,连夜树也忍不住在偷笑。

“想吃什么?”纳西斯认真地问。

“都好!热的。你呢?”

“我想吃你。”

“什么?”车水马龙,风声、人声、树声、引擎声,一波波伏袭盖住他们的对话声。

纳西斯突然紧握住她,强迫她跟着他,疾行的脚步,宛如负气一般。

他带她进入一家标榜所谓气氛浪漫、格调高雅、纯欧式风情,菜香看来精致诱人,很可口、很昂贵的法国餐厅——“枫丹白露宫”。秋梦天感到微微一股不自在。

她最怕这种地方了。整个气氛、装演,暧昧又慵懒,杯觥交错、烛影昏缈,这是恋人们才有特权来的地方。她,实在不自在。

气氛实在美极了!别人看他们,也许是一对郎才女貌,然而真相只有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对秋梦天来说,不啻是一种苦刑,不自在到了极点,甚至连那醉人的香槟入口,都反效成股刺鼻的呛喉。

别人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她不敢四处张望,只好看着纳西斯。可是纳西斯深潭无底的黑眸,却让她禁不住颤寒,她只好专注于烛光双双。然而,烛泪热辣烫人,注视久了,烙入眼瞳里的一圈圈光亮,已慢慢涣散成一颗颗金星乱冒,她只好转而善待盘里的食物。

垂着头,灯光掩映下,泄露出秋梦天弧度姣好柔美的脖颈。

纳西斯啜着香槟,眼神一直盯着秋梦天,没有人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啊,这个光影昏缈黝暗的夜!

“你爱我吗?”

“什么?咳!咳!”正喝着香槟的秋梦天,听见这话,一口酒呛在喉里,当下就不住咳嗽起来。

纳西斯盯着她,不再说话。他很确定她听到了那句问话。

秋梦天不知如何是好!吞吐了很久,才避开他的问题,喃喃地说:

“你已经有很多女朋友了。”

纳西斯清颜冷峻:“那不是重点,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秋梦天想也不想就月兑口而出:

“不必了!我不想再在家里以外的地方看到你。”

“你讨厌我?”声音没有怒气,却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没……没……”她又吞吐了。

“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讨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直逼问她这个问题!秋梦天握紧拳头,直想往桌台一拳揍下去。末了,她突然回答一句非常滑稽的话!她说:

“我自认没有她们那种魅力。”

“如果我想呢?”纳西斯撩起桌台晶瓶中的玫瑰,移到鼻间漫不经心地闻了闻,然后插在秋梦天的白衣上。

秋梦天低头看了眼玫瑰,又将它抽出来放回桌台上。

“这个玩笑不好笑。”她说,手离开了玫瑰。

纳西斯双手互握,搁在脸前,遮去了大半边的脸,只剩下一双闪着妖光的黑眸,在烛灯里慑人魂魄。

“不是玩笑。”冷眸始终罩着秋梦天,没有一丝尴尬或腼腆。

“不要拿我寻开心!”秋梦天声音沙哑了,喉咙干涩得有股刺痛。

纳西斯手仍交握,仍遮去了大半边的脸,说:

“谁说我寻你开心?”

沉默是黑暗、惊恐、不知所措的老朋友,这时它又忙不迭地寻访秋梦天,枫丹白露宫里一屋室的浪漫美丽,被她扭着洁白餐巾的无措绞成一昏室的离奇异诡。

“我想回家了,”她说:“你不必送我,我自己搭车回去。”

“我也要回去,走吧。

她想,她永远不会懂纳西斯的。谜一样的离奇,这个人。

纳西斯坐上驾驶座,没有先为秋梦天开门,等到她坐进车里的时候,他已调拨了一车子清扬微怨的“只有寻梦去”。

“每当我想要你,想拥抱你入怀时,只有寻梦去……”纳西斯低喃着,不知道是因为哼着歌词,还是想表露一种赤果果的爱意。

“你快乐吗?”

“啊?”

纳西斯丢下方向盘,转身逼向秋梦天。

“今晚你相当心不在焉。听说你不太理人,总是独来独往。真的吗?”

“我如果和人交往了,你会放过我吗?”秋梦天瞪着地。这个夜晚,澎湃她心海波涛的这个夜晚,她第一次这样正视纳西斯。

纳西斯伸手撩了撩她的唇,略过她的愤怒。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要再跟我提这种无聊事!”秋梦天忿然拨开他的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天天两眼相看,你还不厌吗?去找你那些王蔷西施小猫吧!不要再这样招惹我,我最讨厌的,就是见到你!”

愤怒让人言不由衷,车窗外沙沙的树叶声,似在讥讽她的谎言。

“我可以轻易地使你成为我的人,轻尝你醉人的香唇;无论什么时刻,白天或者夜晚。糟糕的是,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美梦……”

讨厌,这首歌!秋梦天旋身想开门下车,纳西斯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扳回身面对他。

“你说得没错,”他说:“我们的确已经在一起了。你说你讨厌我,我知道,可是,我想吻你,现在。”

“不要!”秋梦天伸手挡住他贴近而来的唇。“请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太复杂!等我能够独立后,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纳西斯抓开她的手。“好聪明,梦天,非常的聪明!”

纳西斯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令秋梦天不寒而栗。因为他从不曾这样叫唤她的名字,总是用代名词称呼她——“你”,就这么简单,不掺杂任何心绪或感情的成分,就像她对婶婶这个名词有着很深的厌恶般,是以坚持不提什么叔伯大哥之类的客套。因此也是称呼纳西斯为“你”,如此轻描淡写,不含任何情感或意念的纠葛交缠。而现在,他,纳西斯,竟这样叫唤她,秋梦天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非常聪明,梦天,”他又反覆着那种口吻。“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太聪明了,真多谢你提醒我,我还真没想到呢,好聪明啊!梦天!”

纳西斯说一句,身子就跟着倾近一点。秋梦天浑身起疙瘩直打颤,发抖个不停。

纳西斯终于探触到了秋梦天,他贴着她,双手在她颈间游移说:

“别怕!梦天,我不会吃了你。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吗?看看我,我真的那么可怕吗?你到底在怕什么?看你抖得这么厉害,你冷吗?来!我给你一点温暖!”

“我……我……”秋梦天舌头打了结,面红耳赤地,连说句话都觉得困难。她清楚知道那种感觉不是怕,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你怎么了?”纳西斯的手,冷度在临界点以下,一直在秋梦天的颈项周环探索抚模,好像爱不释手,久久不舍。“我说过了,别怕,我不会吃了你。你好美,如此的美!梦天,我想吻你。”

纳西斯终于俯下脸,可是他的吻触既不是落在秋梦天的颊,也并未落在她的唇上。他唇合的双瓣,始终贪婪着秋梦天柔美皎洁的脖颈。他的吻很细腻,一寸一寸,一个肤触一个肤触,所有的吸吮全溶入秋梦天颈间这一白玉无瑕的美丽里。

这吻吮好熟悉,像在那里体验、似曾相识过!

啊——梦!

银色的那夜魔,他说他是鬼,他会来接她,他要她当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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