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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32页

作者:湛露

习惯性的,每次处理完朝务,她都要看一眼鸾镜向来伫立的位置。以前只要她做完一项决断,就会去看他的眼神,只要他眼中有笑意,就说明她做对了,如果他皱了眉,就表示她做错了。

但如今看去……那里连一缕清风都不再有了,空荡寂静。

“镜……”她幽幽叹着。他们到底还要分离多久?那一夜是不是她错了?她不该用那样严厉的口吻对他说话,不该用那样质疑的眼神看待他。

或许,他并不是故意放走那名刺客,他只是要放走一外钓饵,好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或者,他另有其他她想不透的安排,她当时应该听他解释,而不是那么勿忙地就离开。

都怪她,因为心有动摇,一旦有个风声鹤泪,就作出错误的判断。

她怎么可以不信任他呢?这个和她相依相偎的男人,始终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将她推向女皇的宝座却隐身于幕后的男人;她唯一用尽心血,全力去爱着的男人……她怎么可以不信任他?

疲倦地坐在宝座上,她默默地思忖了很久,忽然大声吩咐,“来人,备车。”

“陛下要出宫吗?”近身太监问道。

“嗯,朕要去清心苑。”她抓起搭在宝座上的雪狐披风披上。

“陛下,请留步。”清幽的嗓音在大殿内悠悠回响。

九歌擎起眉,低下眼注视着刚走入的一道窈窕身影,冷冷道﹕“太子妃啊,有事要见朕需命人通传,朕很忙,无暇陪你聊天。”

“陛下,我是有正事要和您说。”云初浓嘴角却挂着一抹刺眼的微笑。“这件事,我相信陛下会有兴趣听的。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敢听吗?”

“朕有什么不敢听的?”九歌挑起眉,微扬起下巴,“不过朕要警告你,不要又编造一些毫无根据的谎言,恶意中伤什么人。”

“毫无根据的事情,我不会讲给陛下听的。”她接着对殿外招手道﹕“进来吧。”

这时由殿外走进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并排跪倒在九歌面前。

她狐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云初浓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云初浓先指着那名老妇道﹕“这位王嬷嬷待在宫内多年,陛下应该认得。”

九歌看了她一眼,“认得又如何?”

“她旁边的这位,陛下大概是不会认得的,因为当年他出皇城的时候,陛下还没有出生。”

她的话让九歌皱紧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故弄玄虚。”

云初浓对那老者说﹕“你自己和陛下说,你是谁。”

那老者再伏低身子,战战兢兢的享告,“陛下,老奴是靖锦王爷的家人,服侍靖锦王爷四十余年。”

九歌有点吃惊,又隐隐明白了云初浓的意思。她冷笑地看着她,“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老头来哄骗我?!这回又想说鸾镜什么了?”

云初浓笑着回答,“您倒是听他说下去啊。”

那老奴继续说道﹕“当年老王爷带夫人和老奴几人到了长月岛,后来夫人生下小王爷。二十年后,老王爷和夫人相继病逝,老奴就一直服侍着小王爷。四年前,太上皇开恩,下旨接小王爷入宫,没想到……”说到这里,他有些欲言又止了。

九歌追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小王爷因为自幼体弱,不堪长途跋涉,在半路上一病不起,中途……过世了。”

龙袖怒拂,将茶杯碰摔倒地,她气愤的反驳,“你胡说!”

“老奴不敢胡说。当年老奴体弱,派小儿伺候小王爷回皇城,小王爷的灵枢也是老奴儿子亲自去置办的,他亲自护送小王爷的灵枢回长月岛,是老奴亲手将小王爷安葬在老王爷的墓穴旁。”

陡然,一道身影冲下台阶,那名老奴感到脖领一紧,九歌的手颤抖地揪住他衣领,将他拉起,那声音又是震怒又是愤恨,与其形容她眼中是怒火,不如说是刀,是血——

“你胡说!你每个字都是在胡说!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云初浓淡淡开口,“陛下,这位老人家和王嬷嬷是同乡,王嬷嬷可以为他的人品作证。”

九歌连连冷笑着,“他们都是你找来的人,当然你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会说什么。”

老奴哆哆嗦嗦地说﹕“陛下、陛下若是不信,老奴还有一个证据。”

“什么?”她死死盯着他。

“当年,小王爷出世时,按凤朝皇室规矩,必须上报朝廷。是老奴亲自撰写奏报送到皇城,交由后宫保管。老奴写了小王爷的出生时辰,还有小王爷胸前的胎记。”

“胎记?”她一愣。

“对,一块有点像字的胎记,老王爷说,那个字看起来好像个“归”字,还感慨了良久。”

九歌松开手,踉跄着倒退几步,心底不断冒出阵阵冷意。

胎记?有吗?她没印象,是真的没有还是她没注意?

她回想着,两人缠绵之时,都将彼此的身体看了个遍,她记忆里,除了在他身上看到一些细碎的伤痕之外,不曾看过任何的胎记……

她开始茫然、惶恐。没有胎记这说明什么?难道他真的是假的?不,这些人是云初浓找来的,他们才是骗子!骗子——

云初浓看出她的挣扎和打击,又淡淡地说﹕“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他的身分是假,只是,要陛下配合我。我知道陛下心中一意想维护他,除了他的话,别人的话一概不听,那么,我也可以让陛下听到他亲口说出实话。”

九歌缓缓抬起眼,瞪着面前这个貌似仙子,心肠却如罗刹般可怕的女人。

声音,一字一字从她身体内的另一个世界里飘出,“你,想怎么做?”

第11章

鸾镜接到云初浓的一张密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千般错,万般恨,盼能一见,此见即永诀。

他迟疑了很久。错与恨,指的是她还是他?一见即永诀,这永诀是生离还是死别?

他本可以拒绝,但他还是去了。

太子宫里,所有奴仆不知道被遣到了哪里,四周冷冷清清的,引路的媲女将他一直领到一扇门前,恭恭敬敬地说﹕“王爷,太子妃在里面等您。”

这是很小的一间屋子,布置清雅,看得出来是云初浓的私寝。

鸾镜走进去,云初浓就坐在床边,垂着头,像是看着床上的绣花出神。

“太子妃召见,不知道有什么吩咐?”他负手而立,客套生疏地问。

她缓缓抬起头,但并没有看他,而是在唇边绽出一抹苦笑,“王爷,你看这被褥上的花色绣得好不好?”

他没有走到近前,遥遥的,打量那一床大红被褥,上头绣着一对凤凰。

“是宫内绣房的手艺吧?想来绝不会差的。我不懂绣工,看不出来好坏。”他小心应对。

她幽幽一叹,“我在嫁给太子之前,只与他见过一面,乍然听说自己要当太子妃,满心都是欢喜。不瞒你,我自小就心高气傲,做什么都希望能做到姊妹中最好的,今日的太子妃,就是明日的皇后,是天下多少女儿家的梦想,这等好事怎么就落在我头上?这床喜被,不是宫内绣房做的,是我亲手一针针缝绣出来的。你看这花色、这绣工,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当时的真情流露。”

她边说,眼睫却渐渐盈泪。“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大婚之前竟然会遇到你,一见误终身,当你第一次在那株枫树下叫我“浓儿”的时候,我整颗心就都交给你了。”

鸾镜依旧沉默。

“可是,我却忽视了你其实故意利用我……不,我该想到的,因为你不可能娶我。我成了太子妃之后,你我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但我总还是存着一点妄想,希望你对我有份真心,只要这份真心在,哪怕让我去死……我都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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