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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胭脂泪?下〉 第19页

作者:湛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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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孝陵是朱元璋生前亲自为自己选址督建的一座皇陵,埋葬着他及他的妻子马皇后。

当谢萦柔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昏黄,四周除了一些零星从山上退下来的士兵工匠之外,郁郁苍苍的青山上到处都是已经建成和还没有建成的建筑群,根本无从找人。

一些在周边守陵的军卒厉声对她喝斥,“丫头,要玩去别处玩,这里是皇陵,不许人私自上来的,明白吗?”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到那士兵手里,故作天真烂漫地说:“这位兵大哥,我不是来玩,而是来找人的,我表哥刚刚调到这里,我娘让我来看看他,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那士兵收了她的银子,态度才略好一些,“这山里出外都是人,妳表哥叫什么名字?”

“萧离。”

士兵一惊,赶快将银子丢回给她。“妳是说刚调来的萧校尉啊,这我可不敢收妳的银子了,万一被萧大人知道可是要受责罚的。他在那边,喏,就是山那边,有个小亭子的地方,看到了吗?”

“看到了,多谢兵大哥!”谢萦柔大喜,顺着那士兵所指的方向找过去,一路上遇到阻拦就用相同的招数应对,居然畅通无阻,只是偶尔有一次,听到有个士兵有些暧昧地说:“萧大人的妹妹还真多,刚才来了一个,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怕是他相好的吧?”

谢萦柔心中知道他所指的一定是金城燕,只不过金城燕白天是坐马车出来的,比她走要快得多,怎么还没有离开?如果一会儿遇到了该怎么办?见到萧离后,她又怎么摆出无情样来提醒他小心?她心中想着,心绪起伏不定,终于来到目的地附近。

其实毋需再找人去问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笛音,勾魂摄魄,让她总是心碎如绞,无法自己,恨不得飞奔到那人身前去。

她控制不住地加快步伐,远远地,她已经看到萧离的背影,那样伟岸地立在山风之中,密林里,萧萧落下的树叶将他的背影映衬得更加萧瑟,她正准备奔到他身边,却忽然听到金城燕柔亮的音色。

“萧离,我今天对你和盘托出真相,你就是要骂我打我,我也不介意,只求你千万别不理我。”

她一惊,顿住脚步。只见萧离缓缓放下竹笛,一脸严峻地看着金城燕,而金城燕则低垂着头,似在擦泪。

饼了好一会儿,才见萧离将手搭在她的一肩上,慢慢道:“都过去了,我不怪妳。”

闻言,金城燕立刻哭着扑到他怀中,谢萦柔的眼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嘲笑自己居然自私得不想正视那两人其实很配的模样,这一声叹息本来极轻,还不如周围的山风响亮,但是远处的萧离却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似的,抬头向她这边看来。

一时间,她全无防范躲避,整个人就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她本能地知道,此时不是和他说话的最好时机,因而想避开,但是脚步刚刚一动,就听见萧离大声喊了一句,“谢萦柔!妳给我站住!”

然后她的全身就像是被他用目光点中穴道一般,僵立在那里,竟然真的无法再移动半步。

最后,萧离推开金城燕,如飞一般奔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泪眼婆娑的面容,下一刻,将她一把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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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绝来到奉天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这一次朱棣召他入宫一定有重大的事情要和他谈。

奉天殿门口的太监和宫女都不在,一进大殿,只有朱棣和道衍两个人。

他很不喜欢道衍,因为他在某些本质上和自己其实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喜欢暗中观察周围所有人的表情,藉以揣摩猜测他们的心思,最后做出料事如神的判断,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喜欢用微笑掩盖自己真实的心思,而道衍连微笑都很少有。

“你这个秃和尚平时养在深闺人未识,今天倒是陪着万岁四处闲逛了?”同一日再度相见,金城绝仍是亲热地和他打招呼,在场面上,他向来很能八面玲珑。

朱棣脸色一沉。“金城绝,大殿之上说话别没大没小的,朕叫你有正事。”

“万岁是又要借钱,还是要轰我尽快搬家啊?”

“你肯搬吗?”

他笑,“听说云南府城山温水软,是个安家养老的好地方,但是万岁迁都还要筹备十年,我搬一次家,也要准备个一年半载吧?不急。”

朱棣哼道:“你少给朕贫嘴。沐王府家的人一听说你要搬过去,乐得跟什么似的,说要将风水最好的地方让给你建宅子,三个月内你就给朕搬到那边去!”

“万岁这么急着轰我走?”金城绝颇有兴味地挑挑眉,“是看我这张脸看烦了吗?”

“你要是不想走也行,把你妻子交给朕,你还可以长住这里。”

这话让金城绝顿时警觉,懒散的笑容也慢慢收起,“万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万岁也看上我家那个傻丫头了?”

道衍在旁边阴阴地说:“是你那个丫头知道的事情太多,这样的人不能容于万岁面前。”

金城绝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是不容于万岁面前,还是不容于你眼前?你是怕萦柔能掐会算,抢了你在万岁跟前的锋头,动摇你这个大国师的地位吗?”

朱棣拍案大怒,“金城绝!在朕的面前不要太放肆!恃宠而骄是朕最痛恨的!你现在已经骄横得太过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吗?!”

金城绝笑容一敛,躬身道:“绝不敢在万岁面前放肆。万岁平生杀人无数,远至蒙古上将,近至前朝人员,一杀就是几百上千,绝一个小小布衣,没什么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本。但是万岁,我以一百万银票换得谢萦柔一条性命,万岁不至于这么快就翻脸不认账了吧?”

“此一时彼一时。”道衍又幽幽地说:“万岁当初放她是为了成全你的一份痴情,如今和你要人,为的是大明江山的社稷,她一个女人,居然知道万岁昨天才和我讨论出来的大报恩寺之名,及欲建造的材料,如此妖女放着不管,很可能危及我大明江山,你自己说,国事家事,哪个更重要?”

金城绝冷冰冰地瞪着他。“难道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就能动摇大明江山吗?你把她当作武则天了?是你们高估了她,还是小看了自己?”

道衍嘿嘿一笑,转向朱棣。“万岁,你看我说对了吧?金城绝早就情迷心窍,不肯轻易交人的。那个妖女果然有些妖法,连他这样狐狸般精明狡猾的人都栽倒在她的手中。”

金城绝不屑的讽笑,“你懂什么叫情吗?你这个六根不净的野和尚,心中装的只有权势地位,今生有过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的时候吗?凭什么来笑话我的痴情?”

沉着脸,他转身对朱棣道:“万岁如果一定要我妻子的性命,就请先杀了我吧。反正金城绝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介商贾,就算死了也不会有后人著书立说替我鸣冤叫屈,但是只要我活在世上,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无辜受死,自己却无能相救!”

他如此正色冷峻,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玩笑情绪,那种豁命出去般的大义凛然,让朱棣不禁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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