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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天下〈胭脂泪?上〉 第19页

作者:湛露

“那妳呢?”

他略带质问的语气引得她心中一阵不快。她都还没得到他的任何表态呢,凭什么她就要先说清楚讲明白:“你希望我主动献身,然后换得二百万两白银去帮助万岁打燕王,还是希望我拒绝到底,让燕王毫无阻碍地打到应天来?”

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小脸,萧离的眉头锁得死紧,最后缓缓伸出右手,盖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我……不想看到妳做他的人。”

这是很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足以撼人心魄。

谢萦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萧离便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急促的说了一串,“妳的脸很烫,可能发烧了,我去给妳叫大夫!”说完,便足不点地的飞掠而去。

看着瞬间“飞”得不见人影的男人,谢萦柔只能紧抓住被单,无声闷笑。

这个呆头鹅,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偏偏要走掉?他难道不想知道她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有多开心,多安慰吗?

他说他不想看到她成为金城绝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希望看她依偎在别人的怀中吧?

他的话总是不如金城绝来得直接坦率,更不如金城绝悦耳动听,当她受伤时,金城绝的温柔体贴可以一点一滴地帮她疗伤止痛,萧离的话,却可以让她在痛的时候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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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不得不逃走,他这辈子没在女孩子面前说过那么肉麻的话,自己都觉得受不了,只好赶快离开。倘若再多留一会儿,他怕自己的脸会比谢萦柔的还要红。

叫住一个小爆女,嘱咐她去找太夫替谢萦柔看病,那个小爆女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样子忽然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吗?那为什么那个女人却从来都不怕他?

万岁还在等着他回报,于是他又立刻赶去干清宫。

这一年来,他来往宫里的次数更加频繁,他知道朱允炆属意让他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和愿望,再加上燕军战事紧迫,所以擢升他的事情也就耽搁下来。

其实他真的不想做锦衣卫指挥使,不仅仅因为树大招风,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还因为在谢萦柔几次真诚的劝告之后,他的心中也有了波动。

朱允炆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皇帝。

燕王也许不是个完美的好人,但只有他才能扛得起大明壮丽的河山。

他不能负燕王,也不想亏欠朱允炆太多。

吧清宫里,灯火通明,只有朱允炆一个人独自沉思着,好像等待已久。

“萦柔还好吗?”他看着他问,“没有被吓坏吧?”

“没有。”萧离走到宝座前的玉石阶下站住。

朱允炆又说:“刚才朕对你发了火,如果有伤到你,朕向你道歉。”

“万岁的话让臣诚惶诚恐。”他跪倒,深深低下头。

“萦柔说得对,这些事情有天意,朕不能拿人情来命令你们,最近朕逼你逼得太紧了,也许是因为最近朕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所以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朱允炆唠唠叨叨的,根本是在自言自语。

“萧离,刺客今日的目标是萦柔还是皇后?”这句话总算明白无误地是说给萧离听了。

萧离回答,“听谢姑娘和其他宫人的描述,这个刺客的目标似乎是谢姑娘,不是皇后。”

“为什么?”他大感不解,“刺客为什么要和一个宫女过不去?”

见他沉默不语,朱允炆不满地薄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而不告诉朕?!”

萧离这才说出了口,“恕臣直言,万岁对谢姑娘的过于宠溺,已为谢姑娘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个答案让朱允炆一震,喃喃地问:“为什么?”可他并不是傻子,不需要萧离说明白,只是稍微动了动脑便想通,不由得又气又怒,“燕王居然连这种脑筋都要动!”

“倘若万岁想救谢姑娘,就最好不要让别人再对谢姑娘与万岁的关系说三道四了。”

朱允炆陡然大怒,“朕就是对她好又怎样?难道朕身为一个天子,还不能对一个女子示好吗?”

闻言,萧离的右拳一攥,唇角抿得很紧。

只听朱允炆忽又一叹,“本来朕一直在考虑封萦柔为妃,但是皇后反对,说朕不该用死气沉沉的宫廷束缚萦柔开朗的天性,现在看来,皇后的反对是有道理的,朕怎么也没有想到,外人会因为朕对她的好而要她的命。”

低垂着头,萧离握紧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

朱允炆又问:“萧离,朕听说金城绝又回到应天了?”

“是。”他抬起头。

“金城绝这个人朕真是捉模不透。他之前居然敢威胁朕用萦柔换取二百万两的军饷!朕不管他是真的喜欢萦柔,还是故意要让朕难堪,朕都不会答应。你知道朕一直顾虑他和燕王有私交,但是如果他真是燕王的人,这淌浑水。他一脚踏进来到底有什么好处?”

“万岁要臣去查吗?”

“朕只是不安很久了,也许这天下一日不属于燕王,朕就一日不能安心。”

这样的话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实在是太过颓废了,从这样的一句话就能听出朱允炆已经全无斗志。

萧离身为臣子,本该力劝,但是他不是巧言诡辩的饱学儒士,也不想违心说一些虚无缥缈的空话,所以还是维持原来姿势,一个字也没说。

朱允炆苦笑一下。“你先退下吧,一会儿朕还要见太傅和齐泰他们。”

“请万岁保重龙体。”这是他唯一能说的客气话。

离开皇宫,他独自走回北镇抚司,没想到疲倦的一夜还没有结束,在北镇抚司中还有人在等他。

“你来做什么?”他皱起眉头,“还嫌万岁不够怀疑我?”

金城绝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杯子,“来找你喝酒都不行?”

在他的对面坐下,萧离没有接过杯子,直接问:“为什么回来?今天万岁还和我问起你。”

“回来是为了一个人,万岁难道想不到?”金城绝哼笑。

萧离一震。“什么人?”

喝干杯中的酒,金城绝缓缓念出那个名字,“谢萦柔。”

闭了闭眼,他很困难的才挤出一句,“你是真心的?”

金城绝看着他笑,“你紧张什么?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以为你要和我争她。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参军的情形吗?在奔赴蒙古的行军路上,我们曾经共饮一壶酒,那时候我对你说过,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会留给你,除了女人,我不会让。”

“她呢?”

“她?”金城绝目光悠远,浅浅地笑开,很愉悦自信的样子。“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女孩,还不确定自己要什么,但是相信她最后会跟我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金城绝。”

他口气中的狂妄,让萧离蹙紧的眉心皱出深深的印痕;而他的沉默,也让微笑的金城绝发现了异状。

敛去笑容,他像是早就察觉,瞇着眼说:“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丫头动心了吧?”

抬起头,萧离正视他的眼,坚定且郑重地点头。“是。”

金城绝笑得更加灿烂,却无笑意。黑亮的双眸窜出习惯掠夺的危险光芒,“这可有趣了,我很不想和自己的好朋友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但是偏偏这个女人是我这辈子最不想放手的一个目标。所以,萧离,我们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女人不是买卖。”萧离认真的说,“她不是用来买卖和交换的。”

金城绝勾唇,笑得轻蔑。“我当然晓得。女人是用来疼的,生来就该是男人掌中的一颗明珠。木头,这样的道理我比你要懂得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只是我问你,这颗明珠你养得起吗?你能保证很好的把她呵护在掌心,照顾她一生一世吗?如果不能,又凭什么和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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