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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慈悲 第13页

作者:舒格

自从两人好了以后,奇怪,外人似乎看得出来;就算刻意疏离,站得远远的,或一前一后的进门,却也再没人误认他们是少爷与丫头,或是兄妹、表兄妹、师兄妹了。

“要上房,还要準备点酒菜。有没有热水打一点上来,让我们夫人洗脸梳妆。”老姜也熟络交代。他对於雁依盼的态度,从第一天起就没变过,好像一点也不讶异她成了“夫人”。

“有,都有这边请。”

安排好了房间,老姜自然地把两人的行李都拎进去,一切熟练安置好,就告退了。好像他们住同房、睡同床是天经地义;已经是夫妻了似的。

心裡虽然犯嘀咕,但雁依盼没说什么。毕竟她就算真的去睡隔壁小套间的下人房,也是会被抱回大床上。

何况刚刚楼下掌柜的都称她夫人了,这时再硬是分开,是作戏给谁看未免矫情。

但景四端看出来了;这人的眼睛实在太厉害。他倒了一杯伙计刚送来的热茶,送到简单易了容、但此刻流露不豫神色的小姐面前。“来,喝点茶吧。”杯子凑到她小嘴儿前,她只要张口就喝到。不能否认,他真的很会宠女人。看来是多年流连欢场的训练所致,雁依盼酸酸地想。只要是私下两人相处的时候,她喝茶从没自己倒过水果、小点也是会剥好皮自动跑来她嘴边。

还有啊,就连月兑衣服,也不用自己动手——

“咦?你做什么?”这时才傍晚,薄暮都还没褪去,他怎么已经在解她的外衣难道不出房间了吗

用热吻堵去她的疑问,景四端低低调笑著,“今日旅途劳累,看你穿这一身又热又重,帮你个忙而已。”

也不过就从城的一端搬移到另一端,哪这麼劳累了

何况,解外衣就解外衣,那不规矩的大手是怎麼回事?

这男人怎么说发情就发情,把她抱到床上。“我又不累.干嘛这麼早就上床休息你、你……”

“不累吗?真的脚不酸?”

听到这问句,雁依盼更是大羞。

搭车行路根本不算什么,从京城大老远的都跑来了,这一点点路哪会累?所以她知道他在说昨夜的激情纠缠。

没多久,起伏之间,尽是旖旎风情,春意弥漫……

他存心想累死她呀?

待夜色渐浓,被肆虐得软绵绵、惨兮兮的娇软人儿倦极睡去。景四端也陪她假寐了片刻。

然后在微弱烛光中,悄然无声地起身,重新整装。

临走前,他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亲。她睡得好甜。

痹乖待在这儿,我很快回来。景四端傻气地以唇形说著。彷佛像是要出门公干的丈夫,正跟家裡娘子交代著。

娘子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之际,他就回来了。

斑大身影无声而迅速地离去。

内室的门关上,外室的门也关上,他没人长廊上浓黑的夜色中。微弱烛光闪烁,舒软的大床上,一双长睫扬起。刚刚是盈满春意醉态的眼波,此刻一凛。

雁依盼也跟著迅速起身,浑身的酸软让她微微闷哼了一声,但随即忍住,更衣著装,立刻尾随了出去。

想用这招打算累倒她、绊住她,好自己去赴约?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第6章(2)

夜未央,月上中天。

聚来楼最前面是大饭堂,招呼一般打尖客人,但后面一进有著较隐密的包厢,围绕著小院而立。一间一间独立隔开,在裡头密会商谈自然非常安全,也不会让人偷听了去。

不过,若是有心,要偷听也不是太困难。雁依盼成功地一路远远跟著景四端而来,待他进了小厅之后,四下张望,看到了窗下有一处花丛。趁四下无人之际,她大著胆子溜过去,隐身花丛中,伸长脖子偷听——

自然听不清楚,因為他们不在窗边交谈。不过,因為夏日炎热,气窗是开著的,多少可以听到隻字片语。

“……跟你做个生意;就这么难架子也摆太高了。是不是吊人胃口,想把分红提得更高,才肯谈?”

这嗓音又冷又厉,很熟悉,果然就是赵爷。口吻不甚愉快。不过反正赵爷本来就是一脸阴沉样,没什麼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赵爷自己爽约了多次,又一再更改地点,让景四端疲於奔命,怎么此刻被他一说,就都成了景四端的错

雁依盼还在困惑时,景四端低声回答了几句。外头的她死命把耳朵贴在泥墙上,还是听不清。真气人

“我看是沉迷吧笑死人了。”赵爷还在抱怨,语气很酸。

景四端的低笑声靠近了些。“到底谈不谈呢,赵爷?”

“谈是要谈的。要不是看在你跟兵部的慕容将军有姻亲关係,能帮忙监视著的话,我根本不用受制於你。朝裡想跟我合作的高官大人多得是,不少你一个年轻小毛头。”

闻言,雁依盼心头一凉,感觉寒气从脚底一直冒了上来。

是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她本来就听得不大清楚。

景四端用的是假名、假身分,应该是个芝麻小辟一怎么会扯上兵部尚书慕容将军?

将军的女儿嫁给景四端的侄子,这是景四端与将军府之间的姻亲关係,怎么赵爷一清二楚,说了出来

难道、难道景四端的假身分被揭穿了

“没办法,朝裡就像赵爷所说的,多得是高官贵冑,好处绝对轮不到我们这种年轻小毛头。我无权无势,要钱自然得自己弄。赵爷,您就别多心了,快快把情况说一说吧。上次谈到哪儿那批军马的状况如何?”

“我最近接洽到的,大约有四百匹左右。马是在北地养的,明年开春就可以卖了。一匹含粮草要价八十两,不过我打算分开来算。”赵爷兴致勃勃,嗓门也大了点。“马呢,我开价一百五十两,粮草一就算三十两好了。一匹马就净赚至少一百两以上。四百匹,那就是四万两哪!”

这价钱确实惊人,就雁依盼所知,她母亲以前待的肖功局,一年花在布料丝线的银子也不到五千两;一般朝官的薪俸,一年不过一百两银子,已经算很优渥了。但光一单买卖就可以净赚这么多,实在令人咋舌。

人為财死,鸟為食亡,也难怪……

雁依盼的心一直沉下去。她一定是误会了。

但景四端真的没什么钱,她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清楚。他连甄员外献上的银子都收下了,甚至也收过她的鐲子——

“赵爷,一匹马一百五十两,你当兵部全是冤大头,会乖乖掏钱出来让你敲诈吗?”

“军马可不比拉车的駑马,高大剽悍,京裡的土包子们一看到就拜倒了,哪知道好坏?”赵爷冷声道:“何况,在慕容将军执掌兵部之前,我已经游走北地、西疆跟京城之间多年,兵部买我的马买得可高兴了,从来没有异议过。”

“看来你真是女敕,连这点门道都不懂,难怪赚不到银子。”

“慕容将军自己就驻守过边境,不会不懂行情……”

“所以才要你这个姻亲从中打点。寻常小辟我可看不上眼合作。”赵爷很不耐烦,“随便编点理由不会吗就说北地乾旱,粮草欠收,马瘟流行……反正让人相信今年军马得之不易即可,这点小事也要人教?”景四端沉吟著。

“就让你去打点打点,什么苦工都不用你,分红就有五千两银子,这么好的营生一比你当什么钦差小辟要好太多了。”赵爷嗓音压低,转為诡异,“这一日做得好了,往后有其他好生意,我不会漏下你的。”

“消息走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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