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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情人 第16页

作者:舒格

羞耻而伤心的泪水忍也忍不住,她几乎要在痛苦中灭顶。

多么不甘愿,多么不想有回应,但是他的温柔、强硬,一遍遍地唤醒她的女性自觉,勒索着她,像是一颗颗石子投入湖中,不断激起层层涟漪。

当她无助地被推上顶峰,在巨浪般的快感中痉挛,甚至哭喊出声时,楚正玺才放弃了再压抑自己,加快加重激情的节奏,让自己也迷失在她甜蜜的深处。

喘息申吟,交织成旖旎的乐章,电流般的极致快意,让他们双双被抛上天际,又重重坠落。

晨曦中,结实的体魄与娇软的身躯密密交缠。楚正玺紧闭着眼,大口喘息,品味着天堂般的波波余韵,身心都得到甜美满足之际,他根本没有看见,怀中人儿眼角不断涌出的清泪。

从慕尼黑回来之后,没多久,韩亦诗收到了信用卡账单。

她看着那惊人的数字,默默无言。

韩亦柔大概是把怒气都出在花钱上面,这一趟去欧洲,机票是父亲出,旅费是母亲出,她不但全部花完,还拿走姊姊的信用卡,狠狠地刷爆了额度。

韩亦诗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多说,只是动用积蓄,付清了款项,然后,多接了一个音乐班的课,以便早日补起银行账户中的那个大洞。

这是她赎罪的方式,她在惩罚自己。

妹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急,虽然在慕尼黑最后那一夜,姊妹俩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但是回国之后,很快的,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花了姊姊一大笔钱,采购了一大堆美丽名贵的衣物、皮包,加上和新男友小方进展顺利,韩亦柔越发抢眼娇艳了。

她浑然忘记之前曾经用多么恶毒的话咒骂过自己的姊姊,反正从小到大,她的任性早已被所有人接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楚正玺得回美国处理巡回演奏之后的乐团事务,他们在慕尼黑机场分别时,他拥着韩亦诗不肯放,回味着当天早晨的缠绵温存,依依不舍的,一再尝吻她略凉的唇瓣、眼角。

这样的热情,却始终无法温暖她的唇、她的眼。

“我忙完就可以回台湾,过年前应该会到家,等我。”楚正玺在她耳边轻问:“还是,妳来美国看我?我虽然忙,还是会抽空陪妳到处走走、看看,好不好?”

韩亦诗没有回答,她只是茫然看着他略显焦急的俊脸。

“这次谢谢妳来陪我,我很高兴。”伴随着话语,他又是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妳是不是很累?为什么都不笑,也不说话?我就要登机了,再来又要好久无法见面,妳会想我吗?”

她还是没回答。

从昨夜以后,她说话的能力彷佛已经被冰封,遗落在慕尼黑的街头了。

便播再度响起,Max也在稍远处频频示意,楚正玺只觉得韩亦诗虽然还在眼前,却已经越来越远。

和这些年来的矛盾抗拒有些许不同,她的态度让他没来由的心慌,却又说不上来有哪儿不同。

“亦诗……”

素净的鹅蛋脸扬起,韩亦诗望着他,那张从年少至今,都让她深深恋慕,却从不敢也不能光明正大承认的俊脸。

“你该走了。”良久,她困难地开口。意外的是,她居然还能保持稳定的声调,不管她内心正在慢慢的碎成一片片。“再见。”

机场行色匆匆的旅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她转头,径自去找她的登机门。

玻璃窗外的停机坪上,停着各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天色灰暗,压着重重铅灰色的云层,好像又快要下雪了。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失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韩亦诗很少想起那个阴暗欲雪的异国午后。她回来之后,重新投入习惯的生活中。

每天去乐团练习、教琴、自己练习、偶尔跟死党出去喝个茶。不过,几个死党里面,沈郁秀已经结婚,邵静心也搬到英国长住了。韩亦诗安静地穿梭在台北街头时,常常会怀念以前三个女孩住在一起的时光。

她们互相鼓励,彼此关心,不管是生活、是目标、还是爱情,从来不曾欺骗对方,也不愿占谁的便宜。

为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几个人,可以如此亲密又融洽地相处多年,而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姊妹,却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呢?

其实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太糟糕,韩亦柔早把之前的激烈争执给抛在脑后,偶尔还是会来找韩亦诗,或是打电话紧急征召姊姊救命。韩母也还是会向大女儿求救,任性地要韩亦诗抛下一切,过去帮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忙。

只是,韩亦诗知道,她已经变了。

她不再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不再以为母亲或妹妹如果没有她,会多糟糕,会真的什么都做不来。

那是一种深深的挫折感,说不上来的,无法排遣的万念俱灰。

她几乎无法面对自己,更遑论面对其它人了。

“姊,妳怎么了?”韩亦柔察觉了她的异常,在电话里大嚷着,“我们快要正式演出了,妳为什么不来帮忙?”

“抱歉,我有事。”韩亦诗淡淡却坚定地说。

“那就推掉啊!”韩亦柔蛮横任性依旧。“不管啦,我们伴奏今天不在,妳晚上一定要来,我都答应团员了,这次练习很重要!”

他们的伴奏不在,为什么她必须要去收拾这个残局呢?

“我真的有事情,对不起。下次吧,好不好?”韩亦诗轻描淡写的说。

然后,她不管妹妹开始要撒娇耍赖的声调,默默的把电话挂了。

如果挂了之后,她可以完全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那就是功德圆满,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当夜深了之后,她躺在床上瞪天花板发呆时,忍不住会有罪恶感慢慢蔓延。她努力要忘记妹妹话中的恳求之意,努打让自己麻木,不要再多想。

刺耳的电话铃声却毫不客气地划破寂静,让她吓得弹坐起来。

惊魂甫定后,韩亦诗接起电话,还没听见对方说话,便已经猜到是谁了。

“亦诗,妳睡了吗?”果然是楚正玺熟悉的低沉嗓音。“现在那边很晚了吧?”

棒着半个地球,楚正玺在的地方,正是中午休息时间,由助理Max开车,他趁空打电话给韩亦诗。

“嗯,我已经睡了。”她直接回答。

楚正玺一愣。

她的态度真的不对,非常不对。

“妳最近怎么了?”他忍不住皱眉,“常常找不到妳,留言也都没回,妳很忙吗?”

“对,我很忙。”像个木偶一样,韩亦诗平板地回答。

楚正玺浓眉皱得更紧。

车窗外,异国的街道旁,行道树枝叶开始发芽,水仙绽放,一片欣欣向荣的春光,但他在电话中得到的,却是有如寒冬一般的响应。

“亦诗,妳是不是跟亦柔吵架了?在生她的气吗?”他捺着性子问:“我上次问妳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来美国玩?”

“没有吵架。我不能去美国。”又是这样机械式的回答。

“亦诗!”楚正玺忍不住有些火气,“妳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亦柔也说妳最近阴阳怪气的,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想睡了。”

就这样吧,把一切能够伤害她的人,都放在一个生疏的距离之外,这样她不会贪心,也不会欺骗,更下会觉得自己很讨厌、很脏。

一切都是她的错,就像柔柔怒骂过的,想要讨好所有人,她以为自己是谁?

她很累,已经没有力气多想或多说。

韩亦诗躲进厚重的壳中,就像小时候把自己关在琴房里练习一样。父母的离异,美丽抢眼的妹妹,想要又不能要的楚正玺,甚至是千疮百孔的自己……统统都被排拒在外,只有音符、乐句、一首又一首的曲子陪伴她,她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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